CK Star Entertainment于2021年开始举办“This is Live!”原创演唱会系列,这系列演出每两年办一次,每次都有不同的主题。2023年的主题名为“Chill Hi嗨音乐趴”,找来了台湾潜力女声如孙盛希、曾沛慈、陈芳语及Jocelyn 9.4.0来接力开唱。记者好奇这类型的演出市场反应如何?陈祉吟说,门票没有卖光,但成绩“还可以的,没有很失望的程度”,并表示接下来公司想尝试更多元的主题,如韩国嘻哈、独立,华语独立或日本摇滚等音乐类型。”
占姆斯康:聚焦正在发展中的艺人
无独有偶,受访者大多都提到,他们在某歌手走红前,就已经把他们带来新加坡表演了。这并不是在强调他们的眼光有多好,而是体现出他们勇于发掘新秀,探索市场需求的精神。引进小众歌手的幕后推手不纯粹为利润,而是给予表演平台,让更多人认识这些歌手,并希望他们能在此成长,迈向更大的舞台。
在音乐领域有丰富经验的陈玉菁分享,音乐节最重要的是氛围,气氛来自表演者的生动、能够吸引目光的舞台魅力,以及台下听众给予的反馈。秉持这个信念,她认为符合音乐节主题的表演者才最重要。
唱红无数韩剧OST(原声音乐)的歌手10cm(权正烈)2019年首次来新,当时演出办在450人的附楼工作室(Annexe Studio)。五年后再来新今非昔比,场地跃升至大一倍,可容纳900人的佳伟剧院(Gateway Theatre),门票售罄后还加场。
占姆斯康的决定并非妄下判断。在他看来,10cm持续活跃于线上线下,推出新作品,开启新巡演,也积极经营社媒。“虽然他是独立歌手出身,比较小众,但他最近演唱了《泪之女王》《背着善宰跑》这些热门韩剧的OST,某种程度上算是跨到商业领域。”
是什么让他冒着亏损的风险,也要将小众歌手带进新加坡?吴官霖说:“和他们合作,有趣的地方特别多,看到他们如何成长,可以和他们一起成长。小场地更看重实力,因为距离近,歌手的状态自然会被放大。不像大型演唱会,有舞者、有舞台效果,也可以有很多合音的帮忙。这些都让小型演出更好玩,也更精彩。”
陈玉菁说,音乐节需要两年至三年的时间建立口碑,但推动她在这个产业持续耕耘的动力来自于满足感,“虽然很累,但看到大家可以多认识一些新的乐团或歌手后满载而归的模样,很有成就感。我也一直希望那些表演者可以再来新加坡开专场演出。”
许多海外艺人如台湾歌手周兴哲、泰国歌手罗杰夫(Jeff Satur)在新加坡的处女秀,都是摩得娱乐带进来的。“我们有点像是先驱,帮忙做实验,毕竟他们也不知道(新加坡)市场反应会如何。”
陈祉吟:小众歌手是种投资
她补充:“希望他们还有机会再回来办巡演时,可以选择和我们一起做更大的演出,这算是种投资。虽然他们的起点比较小众,但谁知道呢,或许凭借一首歌,一夜之间在互联网走红。”
对热爱“听团”的乐迷而言,音乐节绝对是最适合发掘新声音的场合。
CK Star Entertainment的市场经理陈祉吟受访时说,公司并不会局限演出的类型或规模,而是发展多元化的项目。这些项目不仅针对主流市场,他们也在探索非主流艺人的可能性。“利润固然重要,但我们不是追着钱跑的公司,不是追求每场都要售罄、一定要赚多少的类型。”
尽管办过不少演出,吴官霖却仍无法评断哪些艺人“会不会卖”,甚至直言至今偶尔还是在“缴学费”。“我和经纪公司都认为一些歌手票房可以的,票却完全滞销;有些我没抱太多希望的反而大卖。过去的经验让我发现,原来我们的评估可能会是错的,一切没有绝对。”
记者好奇,音乐节主办方是否也会用艺人在互联网上的流量,来衡量他们是否适合来演出?陈玉菁坦言,他们一开始会,但后来发现这并不是对的方向。“现在的世代可能就爱听这个歌手的两首歌,而且只会在线上听,不会付诸行动去买票支持他们。”她举例,华语乐坛的新人更不能够用这个方式来评断,“中国大陆的新人可能用的不是IG,而是抖音或其他平台,这些数据我们只会参考。”
因此,从音乐出发便成为陈玉菁与团队的共识。在演出阵容上,他们试图大胆一点,突破框架,“因为我们是调味师,由我们来决定听众可以听到哪些新鲜的东西。”他们会从周边友人打听,了解他们现阶段听歌的取向,也会向一些新兴乐团和歌手抛出橄榄枝:“有没有来过新加坡?”
“他/她要来新加坡开演唱会了!”后疫情时代下,是否常听到这句话?随着线下演出复苏,市场一片蓬勃,大咖们纷纷来新加坡插旗开唱。与此同时,除了主流且具知名度的歌手,狮城也迎来许多新面孔。
串流平台上的播放量及排行榜也是占姆斯康的考量点。但他直言,每个艺人的情况不一样,“有些人红歌不红,有些则是自身的吸引力不足,两点都很重要。”
光是列出过去一年首次来新开唱的非主流音乐人名单,已经数不胜数。华语歌手有万能青年旅店、李佳隆、马思唯等。韩星方面,除了资历较浅的偶像新团,歌手Dean、Tabber、Junny、wave to earth等也来新演出。日本代表则有yama。近年在狮城刮起的泰风并未停歇,摇滚乐团Tilly Birds也办起了狮城处女秀。
过去的经验也让陈玉菁观察到,愿意参与音乐节的受众大多心态宽容,“当然有一些是冲着特定的演出者来,但也有人没有明确目标,只想来看看有什么好听、好玩的。”
疫情后这两年本地演唱会市场火爆,不仅是泰勒丝、张学友等东西方巨星级歌手,还有非主流歌手纷纷在新加坡开唱。本地主办方打造小众表演舞台,主办独立音乐节,热爱音乐的人惺惺相惜,有从合作中共同成长,有为日后更具影响力的合作铺垫。聚少成多的创举,既在建立新加坡演出品牌,也展现我国迈向区域文化、娱乐枢纽的实力。
反观,承办过不少大型演唱会,在本地、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等东南亚各地扎根的CK Star Entertainment同样不忘将目光聚焦在小众歌手。
成立12年的演出主办方Live House过去曾带进不少华语独立音乐圈的歌手给新加坡观众,其中包括老王乐队、茄子蛋、宇宙人、法兰黛等,近日则在筹划台湾女歌手柯泯薰的演出。
此外,来新开唱的表演者中,不乏知名度不高,甚至走小众路线的艺人。究竟是哪些原因,让不同类型和规模的主办方都愿意大胆尝试?
在音乐领域超过25年的占姆斯康说,凭借过去任职于传统唱片公司的经验,让他与团队培养出对市场敏锐的“嗅觉”。他们不仅看艺人在社媒上有多少追踪者,更要关注社媒的成长速度、艺人与粉丝互动的多寡与活跃度。“有些人有一千万追踪者,但他10年前就是这个数字,由此可见他可能(人气)正在下滑。我想社媒是个很重要的管道去了解这个艺人活跃与否。”
吴官霖:过程缴了不少“学费”
陈玉菁:策划音乐节阵容犹如调味
Livehouse总裁吴官霖(Michael Goh)告诉早报,他们位于乌节路的场地小而精简,可容纳112名观众,适合独立歌手来测水温。他以台湾的女巫店、河岸留言为例,指台湾刚起步的独立音乐人会从那些场地开始唱,有层次地朝更大的场地迈进,他希望Livehouse可以是本地的一个“指标”(演出场地品牌),“看看100人ok吗?可以的话,恭喜你,下一次可以开300、500人的场。”
此举不仅造福本地乐迷有了更多、更多元的选择,在演出市场与旅游经济环环相扣的时代,海外歌迷为喜爱的歌手而赴新,无疑为本地经济注入了活力。更多元的音乐活动,也绝对是新加坡提升软文化实力,一步步迈向亚洲乃至全球重要流行音乐文化中心的一大步。
24OWLS创办人陈玉菁(Marcia Tan)之前曾举办过堪称狮城版Coachella的Laneway,以及女力音乐节Alex Blake Charlie Sessions。2023年,她首次在本地挑战华语独立音乐,首届“克浪”(CLANG)音乐节成功吸引2500名乐迷入场。
占姆斯康说,随着艺人的知名度提高,下回来新会选择与跨国公司合作开拓更大的市场已是常态,也是商业的现实面;但也有不少艺人会持续与他们合作,10cm便是其中一个例子。
新加坡演唱会主办单位摩得娱乐(Mode Entertainment)总裁占姆斯康(James Kang)接受《联合早报》访问时说,身为在地的独立公司,他们所实践的商业模式与跨国公司有所不同,“我们将焦点放在发展中的艺人,而并非主流的巨星。”
采访后记
美国歌坛小天后“怪奇比莉”(Billie Eilish)走红前,2018年曾来新参与Laneway,当时她表演的是下午至傍晚的时段。陈玉菁说:“音乐节没有所谓的压轴,如果曲风比较慵懒,我们就排在傍晚时段;若偏摇滚重金属,那可能晚上会更适合。”
陈祉吟强调,公司的团队是一群热爱音乐的人,也是演出常客,因此更能从粉丝的视角出发。“我们了解到有些比较小众的艺人,他们有批很忠实的粉丝,很想在新加坡看到喜欢的艺人的演出。我们想要提供一个平台,让他们得以进来本地表演,让更多人认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