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特朗普国际战略可能更多倚重或愈益倾向于军事手段。特朗普在竞选与上任后多次炫耀美国军事力量的无比强大,并突出强调“以实力求和平”中军事力量的重要性。他在本次演讲中也表示,美国刚宣布将向军队与国防事业投入近7000亿美元,“很快,我们的军队将变得前所未有的强大”。他甚至发出了战争恫吓,指出“美国有强大的力量和耐心,但如果被迫保卫自己或盟友,美国将不得不选择彻底摧毁朝鲜。”

面对挑战,特朗普提出要加强国家间的合作与协调,突出了其外交战略的“国家中心主义”指向。实际上,特朗普在竞选期间就表达了这种立场,如2016年4月27日,特朗普在他竞选期间首次就外交政策问题发表的演讲中表示:“民族国家仍然是幸福、和谐的基础”。这次演讲再次强调了这一观点,声称“强大的主权民族国家让它们的人民掌握自己的未来和命运”“民族国家仍然是改善人类生活状况的最佳组织形式。”

作者是中国国际友好联络会

在贸易领域,特朗普强调,美国并不是简单地反对国际贸易,而是寻求更加公平互惠的贸易关系,“在美国,我们诚挚期望能够与各国继续保持紧密的商贸关系。但我们之间的贸易必须要平等,也必须要互惠。”在联合国会费负担方面,特朗普表示,在全球193个联合国会员国中,美国承担了联合国预算支出的22%,维和行动费用的28%。这种负担是不公平的,尤其是在联合国未能实现其既定目标的情况下。

第二,特朗普外交理念更加明确,即“有原则的现实主义”。这是特朗普强调“美国第一”原则在外交领域的具体体现。特朗普表示:“美国将永远是全世界的好朋友,尤其对我们的盟友。”但是,世界不能再剪美国的“羊毛”而无任何回报。他指出:“我们不能再被占便宜,签订单方面受惠的条约,唯独美国利益没有得到回报。”换言之,朋友归朋友,生意是生意。

在国家间合作方面,特朗普表示,美国不会以意识形态作为指引,而是结果导向型模式。换言之,任何国家都可以合作,只要存在共同利益与共同目标。

奥巴马政府在2010年《国家安全战略》报告中写道:“我们通过在国内践行这些价值观促进其在国外的推广,但我们不会以武力强加于人”。然而,美国真的能做到如此“闲庭信步”吗?看一看奥巴马政府做得如何或可窥见一斑。

综合来看,特朗普联大演讲涉及外交战略的指导原则、对安全环境的评估、经济(贸易)政策指向、区域性(如中东、欧洲)政策选择、价值观政策、对待多边机构与全球性问题(如难民问题)的立场等主题,某种程度上已经涵盖了美国国家安全战略的主要内核,或可看做是未来美国国家安全战略报告的脚本。

第一,它分析了当前国际环境的图景,强调了民族国家在国际体系中的核心重要性。特朗普指出,当前正处于一个机遇与挑战并存的时期,而挑战更为突出。他具体列出了安全威胁与挑战的类别,包括恐怖主义与极端势力、“无赖国家”“威权国家”、国际犯罪网络等。他甚至强调,如今世界到了一个新的十字路口:是走向新的高峰,还是跌入失望深渊。

9月19日,美国总统特朗普在第72届联大上发表演讲,就当前国际局势以及美国的战略偏好与取向进行阐述。这是他就任总统后,首次就美国的对外政策进行全面而系统的分析与总结,其中释放出的多重外交信息值得关注。

对于特朗普强调“主权回归∕复兴”的“国家中心主义”立场的认知,至少包括两个方面:一是美国将会聚焦于民族国家的战略博弈。换言之,美国最大的或战略性威胁仍来自于国家;二是美国将主权国家的协调与合作,作为应对全球挑战的主要方式。

和平与发展研究中心特约研究员

彼时,奥巴马似乎早已将榜样的力量忘到了九霄云外,转而以强制的方式来实现民主化目标。很大程度上来说,美国的价值观战略并不是因为某个总统的偏好所决定的,而是其官僚体系、政治文化以及外交传统决定的。由是观之,在民主推广方面,特朗普政府并非不想做,而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契机与适合的对象。

同时,特朗普联大演讲也进一步折射出美国的焦虑心态与矛盾境地:一方面,特朗普希望在紧迫而棘手的问题上有所突破,这是其巩固执政基础的需要,也是保障美国信誉的需要;但另一方面,特朗普在应对方式与策略上缺乏有效政策工具。为了展现美国信誉的可靠性,特朗普政府更多地是在言辞上做出承诺与保证。一旦做出了过多承诺而又无法兑现时,美国信誉反而会加速流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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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巴马在任内调整了小布什政府时期咄咄逼人的民主化战略,而是试图采取更加柔和而谨慎的方式进行价值观推广,但在“阿拉伯之春”运动的背景下,美国改变了立场,开始大规模介入与助推中东所谓的“民主化浪潮”,甚至于不惜动用军事手段。

事实上,当美国在意愿(想要做)与能力(如何做)之间出现失衡之时,特朗普政府需要做的不应是动辄以武力相威胁,逞一时口舌之快,也不是到处寻找“替罪羊”而转嫁责任,而是要稳定局势,建立共识,重振信心。遗憾的是,特朗普的联大演讲不仅未能提振美国民众的安全感,同时也令国际社会弥漫在忧虑不安的氛围之中,于己于人皆不利也。

第四,特朗普外交的民主化色彩在矛盾中逐步凸显。尽管多次表示不再将海外民主重建,作为美国外交政策的优先目标,但这并不意味着特朗普不寻求这一目标。实际上,特朗普政府的价值观战略,正日益朝着奥巴马时期的运作模式靠拢。在本次演讲中,特朗普表示,美国不会将自己的生活方式强加于人,而是通过榜样的力量吸引他者追随。这一点与奥巴马政府时期的说法如出一辙。

不仅如此,特朗普的外交话语中再现了“我们”与“他者”的对立。他将世界划分为“正义多数”与“邪恶少数”,并声称如果大多数国家不能团结起来应对少数“无赖国家”的威胁,世界将陷入危机、暴政与黑暗之中,“如果好人不挺身而出,即便少数的邪恶也将得胜利。当遵守规则的民族与国家对历史的危机袖手旁观,破坏性的力量只会越发壮大。”这颇有小布什政府之风格,是否意味着美国在为军事行动寻求道义合法性支持而进行的国际动员呢?目前来看,这种可能性不能排除。

不过,从联大演讲中,特朗普似乎已经找到了下一个目标,即委内瑞拉。他表示,委内瑞拉的民主体制已被摧毁,这是不可接受的结果,美国也不会坐视不管,“作为负责任的邻国及友邦,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为他们重获自由,重建国家,重塑民主……如若委内瑞拉一意孤行,对委内瑞拉人民实施威权统治。我们已准备好采取下一步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