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常常听管理者说,机构内部的多元化拥有很多优点,例如一个更多元的劳动队伍往往更有效率,更能够解决问题,同时能激发更多的创意。然而,如果多元化的是居住社区,效果却是好坏参半。

今年7月,新加坡政策研究院社会研究室(IPS Social Lab)使用公开的政府数据,来考察多元社区和不同地区的犯罪率是否有任何关联。我们发现,在那些家庭结构、住宅类型和租户数目较为多样性的新加坡地区,发生了较多的罪案。

关于多元化,我们实际上可以从企业界吸取一些经验。如果异质性能够产生更坚韧和更有生产力的工作文化,我们也许应该善用多元社区来为当地人谋福祉。

究竟这些多元性会是在哪些方面,尤其是它们在国家和社区的层面上,会对新加坡的社会结构造成怎样的影响,现在是时候细想了。

利用统计局根据2015年进行的综合家庭调查(General Household Survey)所整理出来的数据,我们在每个规划区使用一系列的社会经济指标来进行研究,这包括收入、种族、婚姻状况、住宅类型、家庭结构、在家使用的语言和租赁情况。我们使用社会学家经常用来衡量异质性(heterogeneity)的布劳指数(Blau Index),来计算每个规划区中,每一种数据的多元性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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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加拿大在2007年的一项研究发现,在温哥华、多伦多和蒙特利尔,社区的多元化与社会联结的削弱并没有明显的关系。在英国,研究人员仍旧在为究竟是种族的多元性,还是社会经济因素,会对一个社区里的社会网络造成更大的侵蚀作用而争论不休。在亚洲,尽管有一些关于工作场所多元性的研究,但针对社区多元性的影响的调查却寥寥无几。

我们的研究结果显示了几点。与在美国进行的研究相似,那些居民在社会经济潜力(比如,各类型家庭的不同收入水平)和家庭背景(比如,单身、情侣和单亲的不同类型家庭)更为多样性的新加坡社区,犯罪率往往较高。

作者梁振雄是李光耀公共政策学院
政策研究院社会研究室
(IPS Social Lab)主管
伊莉·凯依莎·拉汉
(Ili Kaiyisah Rahan)近期毕业于
英属哥伦比亚大学
本文依据她今年在新加坡政策研究院
社会研究室担任实习生时的研究成果写成
黄金顺译

有趣的是,我们发现多元族群与犯罪率并无关系。也许有人会问,既然确保全新加坡的多元族群得配合国家的多样性,是新加坡政府的既定政策,本地的种族多元性是否存在极大的差异,就如英美所可能同样面对的情形。答案或许就在新加坡政府经过深思熟虑后,在组屋区实行的居民种族比例政策(Ethnic Integration Policy)的成果上。至于新加坡的研究结果与欧美相比,究竟存在多大的差异,那需要进一步的研究以进行探讨。

必须说明的是,社区罪案多并非意味着居民就是犯罪者,他们也可能成为受害者。最重要的是,这些社区要如何促进互信和培养更强的社区精神,以防止罪案和其他反社会行为。

另一方面,与欧美城市普遍观察到的不同,新加坡的种族多元性与罪案并无关系。种族,而不是社会经济差异(socioeconomic differences),与罪案没有密切的关联,显示就住宅类型和家庭背景而言,三个种族的内部差异很大。

社会学家约翰·希普(John Hipp)2007年在美国进行的另一项研究显示,即使收入不平等的现象得到控制,社区的种族越多元,犯罪率就越高。这意味着,种族越混杂的社区,社会联结越薄弱,彼此的信任感也越低,导致有关社区的罪案增加。在这里必须说明的是,一个更多元的社区并不意味着较低的社会经济地位;这仅仅是指拥有相同背景的人较少。

一些社会科学的研究者观察了社区的多元性与社会资本,以及犯罪率之间的关系。比方说,美国政治科学家罗伯特·帕特南(Robert Putnam)曾就多元种族如何给社会资本、社区成员之间的信任感,以及他们为共同目标努力的意愿带来负面影响,进行著述。

在这份研究报告中,我们以市区重建局所划分的55个规划区中的28个作为研究对象。像双溪加株、东陵和先驱等规划区因人口密度低,可能会导致我们的分析出现偏差,因此就被排除在外。

一个原因可能是,来自不同社会经济和家庭背景的邻居,彼此的社会联结比较薄弱,这转而造成他们没有互相照应和积极为社区谋福祉。这个情况类似帕特南和希普所描绘的社会图像。

种族同犯罪率无关

例如,一个因住宅类型多样化而得到高布劳指数的地区,就意味同个社区有着各种各样的私人房屋,以及各种不同屋型的政府组屋。反之,低布劳指数的住宅类型,则表示同个地区的住屋类型非常相似。然后,我们将布劳指数同2015年的总体犯罪率(在新加坡的每10万人)联系起来。

为多元人口制订政策对新加坡来说并不新鲜,多元文化也让其受益匪浅。随着全球经济波动和关于组建家庭的社会价值观变化,多元性将会增加。

例如,在地方层面上,居民与社会企业可以制定符合社区需求,以及促进不同社会经济背景群体居民之间的信任的计划。基于维护多元社区里,居民之间的社会凝聚力的需要,他们可以向社区发展理事会申请种子资金或经费。

在国家层面,如果学生和选民的社会经济状况比全国平均水平更为多元,我们的学校或市镇理事会是否可得到更多的运作资金?额外的拨款可以用来展开加强公民参与,并鼓励参加地方活动的计划,从而培养睦邻友好的精神,这将有助于减少地方的罪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