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实力平衡正在发生变化。随着美国全球领导力衰减,中国的国际影响力正持续提升。如今,许多西方人担心,中国会企图带头修改支撑现有世界秩序的规则与规范。这种担心正确吗?
(英文原题:China Won't Wait;版权所有:Project Syndicate, 2018.)
在该会议上,许多与会者认为,正是中国自上而下的决策结构,让政府能够推动那些痛苦但必要的改革,从而给予它一个强大的发展优势。相反,一些人公开质疑当前的美国经济模式,认为其正日益表现出被既得利益者垄断资源和扭曲政治决策的特征。
(作者是北京大学新结构经济学研究院理事会主席)
苏联解体后,政治经济学者弗朗西斯·福山(Francis Fukuyama)在黑格尔(Hegel)的目的论(Teleology)意义上,宣布“历史的终结”已经到来。他此后指出,现代社会的建构需要市场经济和民主政治制度。在随后的几十年里,虽然中国实现了增长和现代化,西方思想家仍然将这种自我陶醉的错觉,视为一种历史的必然。依靠僵化过时,不足以对中国的成功做出解释的学术模型,他们不仅巩固了自己的偏见,还进一步掩盖了现实。
当然,这是知易行难,尤其是中国崛起的规模和速度,已使西方感到措手不及。但是,如果说面对这个世界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发展,西方没有做好准备是可以理解的,那么它本身的自满也发挥了重要作用。
中国的目标是宏大的。邓小平的改革开放政策造就了一个经济奇迹,让数亿中国人摆脱了贫困。国家主席习近平的任务是不但要完成邓小平所开创的进程,消灭贫困,还要透过壮大经济,让中国回归其应有的历史地位。毕竟,在有记录的人类历史中,中国在大部分时间内,都是这个世界上最主要的大国之一。
好在人们正逐渐认识到这一现实。最近由哥伦比亚大学国际公共事务学院主办、在北京举行的名为“中国与西方:国家在经济增长中的作用”的国际会议,就证实了这种趋势。
但无论西方是否准备好了,中国的崛起都将继续下去。如果西方学者能够发展出新的分析框架,让他们的政治家能更好地理解中国的发展模式,那或许会有所帮助。他们可以先从承认中国的经济模式,能作为取代西方发展经验的真正选项开始,因为至少在持续刺激经济增长与减少贫困方面,中国方案已经证明了其有效性。
在此背景下,过时又刻板的围堵战略注定要失败。更糟糕的是,它可能迫使中国对现有国际秩序发起更根本性的挑战。所以,保护现有国际秩序的唯一办法,是证明它仍然足够灵活,能够满足中国的需要和期望。
中国重新成为地区乃至世界主要大国,必然会给二战后建立的、以美国为首的国际秩序带来深远挑战。但中国领导人的目标却不是为了要颠覆这一秩序。毕竟,这一秩序足够灵活,让在20世纪70年代还非常贫穷的中国获得今天的成就。相反,中国领导人的目标,是要确保现有秩序能够有效地照顾到中美两国的利益与目标。
然而,这种认识也许就是问题的一部分:尽管中国继续向西方保证,它并不抱有帝国主义或扩张主义的野心,但西方政治领导人对此仍充满狐疑,甚至完全不信。他们担心自己会再次被蒙蔽,以致对按照他们的标准精心建立的体系失去控制。
拒绝承认现实只会制造更多的紧张,以及更多的风险。因为无法适应中国的崛起,当前世界所依赖的以规则为基础的秩序将会被动摇。西方不应该抱残守缺,而应该与中国一起致力于改革现有全球秩序,让所有人都能从中获益。否则,西方领导人最担忧的事情,很可能就会成为事实。
正是这个习近平称之为“中国梦”的愿景,似乎令西方感到真正的不安,以至于有些人提出了协调一致,对中国进行围堵的战略。但事实上,中国国内经济已经和美国一样,强大到足以确保中国未来的影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