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是本报中国新闻组记者 renqi@sph.com.sg)
为了活命的农民与说书人也只好硬着头皮,现编现唱一首《弹棉花歌》,翻译也趁机施以援手,告诉日军这是一首呼唤远方情人的情歌。
弹棉花是一种体力活。旧时,中国农村有不少贫苦农民和工匠因生活所逼,常年在外地为人弹棉絮。
2012年,温州将弹棉花手艺列入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央视2013年也播出纪录片《弦舞飞花》,讲述在温州传承四代弹棉花手艺的徐家,如何推动弹棉的传承与创新。这都显示,弹棉花已经从谋生的手艺,变成了需要主动鼓励与保护的传统。
记者手记
1995年中国上映了一部抗日题材的喜剧电影《巧奔妙逃》。剧情大致是一名在侵华日军内部当翻译的卧底、一名说书人和一名农民,为了向抗日的八路军传递日军的战略进攻图,用尽浑身解数与一名日军少佐周旋,最后成功传递情报。
但是他却依然无法对抗宣传机器的洗脑,从教师的身份转变为沾满鲜血的刽子手。
电影中出现的弓子,是一种用来加工棉花,让棉花松软,成为能用于制作棉袄或棉被的棉絮。
可想而知,如果没有战争,这名日军少佐可能会是一名很好的音乐教育者、启蒙者,甚至可能会带着一种对艺术的向往,到中国寻找、记录民间艺人。
近至上世纪90年代初出生的中国人,或许依然对弹棉花保存着童年记忆,而00后则对此感到陌生。
从小学音乐老师到侵华日军,这种身份的冲突与转变凸显了战争剥夺个人意志,将人变成执行命令的杀人机器的恶。
日军少佐因此对农民肃然起敬,更是命令手下士兵绝对不可以动粗,并要求三人教日军唱歌,好吸引“花姑娘”。
因此,这部电影的成功之处,在于将战争对人性的摧残与泯灭这一严肃课题,包装在喜剧效果之下,让观众在被剧中人物和情节逗笑后,回过神来,依然能够细细品味更深层的反思。
这是因为随着时代的进步与经济的发展,弹棉花作为一种行业,与手工采棉花一样,在中国的社会中已逐渐式微。
新疆当地数据显示,虽然人均工资增长近四倍,采棉工人数从2008年的68.6万高峰,逐年下降,到了2018年仅约3.6万人,取而代之的是更加高效的机器采棉。
说回电影,该如何鼓励人们反思自己的行为,对抗无孔不入的宣传?或许可以从人性入手,向普通人展示他们的攻击对象也是有血有肉有温度的人,过着和自己差不多的生活。
在这一幕中,日军少佐将农民用来弹棉花的弓子误认为是一种传统乐器,要求农民“演奏”,并教自己及麾下的士兵唱歌。
作为电影中的主要反派,这名日军少佐对战争的兴趣,似乎远不及他对于中国民间音乐的执念。他在自我介绍时也透露,在从军前曾是一名小学音乐教员。他在中国带兵的同时,也一路搜集中国的传统乐器与音乐,有意将这些乐器带回日本。
影片中最著名,也最具有喜剧效果的一幕,就是被日本军人抓住的说书人和农民为了保护情报,在翻译的帮助下临时编了一首《弹棉花歌》,应付喜欢收集乐器的日军少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