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联席会议虽然照常定期举行,也形成各种决议,但每次会商的时间越来越长,达成一致越来越艰难。如此博弈出来的决议必定是妥协后的结果,看似面面俱到,照顾各方,实质不痛不痒,收效甚微。

从绿党1980年建党到现在的蜕变过程看,它在野时会高举“道德”大旗,坚持传统理念;参政之后则越来越频繁地打擦边球。具体说,就是内政方面不再不计后果地追求传统目标,而是表现出相当的灵活性;外交领域,一方面放弃“反战”立场,履行参战的盟约义务,同时强化对“非西方民主体制”国家的抨击,以“弥补”自己在其他传统领域中不得不作出的妥协和让步。

最后,默克尔不得不弱化甚至搁置原有的联席会议机制,通过联邦议会立法的方式,将抗疫指挥权收归联邦政府。

在第一阶段的前期,有三位候选人出来竞选党魁一职。经过14天的竞选活动,时任党总干事的克兰普—卡伦鲍尔(Annegret Kramp-Karrenbauer)以50多票的微弱多数胜出,成为默克尔之后的又一位女性党主席。可是,有望成为下届总理候选人的她,在位刚过一年,便因图林根州选中,未能阻止本党与极右的德国“选项党”(AfD)暗通款曲而宣布辞职。

这时人们发现,防控措施一旦放松,再收紧就不那么容易了。

果然,党内反默力量在失去攻击目标后,开始致力于“后默克尔时代”的权力斗争。

二、默克尔在执政16年后首次缺席大选。

在朝的各政党以及第一线政治家获得很大的政治红利:总理默克尔的个人威望再次如日中天,抗疫政治新星如卫生部长施帕恩(Jens Spahn)、巴伐利亚州长索德尔(Markus Süder)等冉冉升起。如果当时举行大选,联盟党笃定大胜。

最后的结果是,民望并不很高的拉舍特用基民盟在联盟党内的“大姐”地位,强势拿到了出线权,而在两党基层和高层均有大量支持者的索德尔,不得不接受这个在他眼里并不“民主”的结果。

今年4月,“后默克尔时代”的内部权斗进入第二阶段:确定总理候选人。只不过,与第一阶段不同,这次的斗争范围扩大了,涉及基民盟和基社盟两个政党。

受2015年难民潮余波的影响,联盟党内的基民盟(CDU)和基社盟(CSU)之间曾出现严重不和。2018年10月,基社盟在巴伐利亚州议会选举中丢掉10.5%的选票;基民盟在之后的黑森州选中失票更多,高达11.3%。

一、“世纪瘟疫”阴影之下的政治抉择。

德国实行的是联邦制,共有16个州。这次的疫情令德国现行的政体架构陷入一个非常尴尬的境地:一方面,病毒不识国界,更不用说州界,所以抗疫须要政府部门作出跨州的迅速反应;另一方面,德国的公共卫生领域,与教育、文化、警务等领域一样,主要是州事务,联邦授权有限,干预的可能性不大。

就这样,德国人开始到处旅游度假,返回时带回了新的感染源。随着秋天的到来,病毒开始“秋后算账”,第二波冲击开始了。

另一个重要变数是,上一次大选中以最小党进入联邦议会的绿党,如今已成为议会第一大党联盟党最大的竞争者。

在这种情况下,未来的德中关系和欧中关系会进入一个问题频出的不稳定期,也就不奇怪了。

这里有两个因素至关重要:一、第一波抗疫成功后,官民中的轻敌思想比较普遍,对病毒的恐惧感减弱;二、各州政府认为已积攒了足够的经验,出于各自政绩的考虑,更愿意独收抗疫红利。

面对这种局面,默克尔以攻为守,做出两大决定,亲手拉开“后默克尔时代”的帷幕:一、10月,她宣布在年底的汉堡党代会上不再谋求连任党主席;二、12月,她又宣布本届总理任期结束后不再谋求连任,彻底退出政坛。

从目前的政情发展来看,今年的德国大选结果不管出现何种联合执政模式,要绕过绿党的可能性恐怕很小。绿党不仅追求生态环境的绿化,也将促使德国政策的“绿化”。

两次州选惨败后,党内反对默克尔的力量再次壮大。

不久前,经过七年多艰苦谈判,并于去年底达成的中欧投资协定,在绿党的积极干预之下被“冷冻”,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第一波中相当成功的抗疫政治机制也因此失去了公信力,此前的抗疫政治新星几乎尽数失去光泽,加上联盟党中若干政客被曝利用自己的关系做口罩生意,以及订购疫苗和快速检测过程存有严重失误,所以在朝各党在民调中纷纷折戟,反对党的威望大幅回升。

鉴于环保问题与和平问题在国际政治中愈来愈重要,作为一个源自“社会运动”(反战、生态、女权、反核等)的政党,绿党的壮大也就变得理所当然了。

结果,限制措施实行了数月,病毒照旧泛滥,感染人数和死亡率居高不下。民众被限制得精疲力尽,虽然还在勉强配合,但已怨气滔天,渐渐失去耐心。

两党特殊的结构,包括活动范围、党部分布和党员数量,决定了各自在联盟中的地位——基民盟是“大姐”,基社盟是“小妹”。尽管如此,每次大选的“总理候选人”,还是由两党共同协商推举产生。

默克尔的这个“丢卒(党权)保车(政权)”决定深谋远虑,一举两得,既摆脱了党内的纷争和压力,成功避开了联盟内针对她个人的火力攻击,又保住了最后的政治体面,依然可以从总理府对外施加影响。

如果贝尔波克入主总理府,不管她与谁联合执政,德国内政外交都将发生较大的变革;如果联盟党取胜并选择绿党作为联合执政伙伴,按照传统的内阁权力分配模式,绿党很有可能会接管外交部。

历史上,两党在这一人选问题上曾多次出现纷争,今年也不例外。

这是联邦德国1949年以来首次出现现任总理不寻求连任的局面,一个没有默克尔参选的联邦大选究竟会如何?目前民调结果依然不佳的拉舍特是否能尽快翻身,完成自己的夙愿,并带领联盟党赢得本次大选?这些问题均让9月26日的大选变得更加扑朔迷离和不可预测。

目前,德国的疫情通过数周的强硬限制措施,已出现明显好转,但秋天大选的结果如何,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疫情在夏日休假之后,是否会像去年那样出现大规模反弹,以及疫苗的接种是否能顺利进行等因素。

在现联邦议会的六大政党中,基民盟/基社盟组成的联盟党、自民党(FDP)和选项党属于右翼阵营;社民党(SPD)、绿党和左翼党(die Linke)属于左派阵营。

同时,作为一个思想“前卫”、喜欢占据道德高地和强调意识形态的政党,绿党在问鼎总理府的路途中,始终面临“现实政治”与“道德理念”之间的选择。譬如,是坚持反战传统还是履行参战义务?要生态环保还是要经济发展?

疫情中的政治抉择

从某种意义上说,各党在这次疫情中的表现,是决定它们今年票仓盈亏的最重要因素之一。

然而,进入去年6月后,虽然有个别科学家和政治领袖警告病毒还在,不可掉以轻心,但随着第一轮防控措施的奏效,加上夏日假期的到来,政府此时即便对疫情未来的发展不敢过于乐观,也无法要求民众继续放弃个人权利和自由。

无论在党主席选举还是在总理候选人问题上,默克尔始终恪守置身事外、不介入纷争的诺言,也未参与竞选活动。

但是,社民党这个百年老党目前已沦为“二流”政党,其地位正在被日益强大的绿党所取代。因此今年大选前,除联盟党和社民党之外,绿党也提出了自己的“总理候选人”,即时任党主席之一的贝尔波克(Annalena Baerbock)。

德国政治趋绿化

在第一波疫情(去年3月至5月)中,德国政府在抗疫战略物资储备方面暴露了明显的不足,但联邦与各州的这个临时抗疫机制却成效卓著:疫情在政府采取了停摆措施之后很快得到控制,德国因此成为欧盟内的抗疫模范生。

作者是德国时评专栏作家

没有默克尔的大选

这就是绿党这个左翼力量,为何成为对中俄最持批评态度的德国政党的根本原因。

2021年是德国的“超级选举年”。之所以如此称谓,不仅因为本年度选举密集,共有六场州议会选举(已举行了三场)和9月的联邦议会选举,而且还因为以下三个比较重要的看点:

历史上,德国总理一直产自居中的联盟党和社民党,所以两党的“首席竞选候选人”亦被称为“总理候选人”。

这场博弈经历“基民盟党主席之争”和“联盟党总理候选人之争”两个阶段。

为了解决这个政治设计漏洞,原本为维护各州利益而设置的“州长联席会议”获得了新的使命:与联邦政府共同协调并制定抗疫措施。

参加这轮“联盟党总理候选人”角逐的是两位旗鼓相当的选手,刚夺得基民盟党魁一职的北威州州长拉舍特,和巴伐利亚州长、基社盟主席索德尔。

在第一阶段后期,群龙无首的基民盟,不得不再次启动新一轮党魁选举程序。由于冠病大流行,计划中的党代会在拖延两次之后,最终于今年初以视频会议的形式举行。结果是北威州州长、基民盟内最大地方党部首脑拉舍特(Armin Laschet)在第二轮选举中胜出,成为默克尔之后的第二任党主席。

三、绿党迅速崛起,未来德国政治趋绿化。

两党1949年形成共同的议会党团(Bundestagsfraktion)后,也被称为“基督教联盟党”,简称“联盟党”,俗称“姐妹党”。

两人的较量可谓惊心动魄,由于篇幅有限,本文不作详细叙述。

一年多来,这场波及全球的新型冠状病毒疫情深深影响了德国社会的各个层面。在抗疫持久战中,人们不得不重新思考彼此应如何相处,各级政府和政府精英也程度不同地经历了一次炼狱之旅。

从目前的政情发展来看,今年的德国大选结果不管出现何种联合执政模式,要绕过绿党的可能性恐怕很小。绿党不仅追求生态环境的绿化,也将促使德国政策的“绿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