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尔尼西在2007年为《禁苑·梦》中文版所写的引言里说:“本书的要点是脆弱性。我猜想这就是它被译成近30种文字的缘由:脆弱性是我们共同的枷锁。但愿这种普遍的束缚,会促使我们所有人去创建一个比眼下我们生活的这个地球更为安全的全球化的世界。”她告诉我们,尽管有看不见的深闺禁苑,幸福看来确实存在;而女人生活的最大目标就是幸福。

梅尔尼西是一位十足的女性主义者。在《禁苑·梦》书里,她说:“世界很少想到要公正地对待女人。法律的制定总以一种或其他方式剥夺女人的权利。比如女人和男人一样从早干到晚。但男人挣钱,女人却没有。这就是看不见的法律之一。而当一个女人拼命干活却拿不到钱时,她就只能困在深闺禁苑里,尽管她并没有看见大墙。”

借用她的小说《禁苑·梦》中主人公的话语:“我将在一个美妙的王国中成长,那里的妇女享有权利。”“你会成为一个现代的、有文化的女性。你将实现民族主义者的梦想。你会学各种外国话。你会有一本护照。你将环游世界。你会读成千上万本书。而且,你会像一位宗教权威那样表达自己的意见。最起码你肯定会比你母亲强。”

摩洛哥是一个处于东西方交汇之处的国家,除阿拉伯语外,也使用法语和西班牙语。摩洛哥还是一个世俗开放的阿拉伯国家,妇女权利运动在伊斯兰世界处于领先地位。梅尔尼西出生于摩洛哥非斯市的一个中产阶层家庭,1940年正是摩洛哥社会新旧交替的时代,她在讲授《古兰经》的学校就读小学,中学在法国资助的一所女子学校,是东西方文明交往的产物。正如梅尔尼西所说的,她属于摩洛哥妇女的新一代,受益于1952年获得独立后摩洛哥民族主义政府的教育政策。

梅尔尼西第一本关于女性主义的著作,是1975年出版的《面纱之外》。这是一本倾向于世俗主义的书,因为当时她觉得宗教与女性主义之间不能够实现和解。然而,很快她的立场发生变化。在1978年,梅尔尼西的《面纱与男性精英:伊斯兰中女性主义对妇女权利的诠释》一书问世,被认为是伊斯兰女性主义的第一部开创性著作。

梅尔尼西于1965年在摩洛哥穆罕默德五世大学获得政治学学位。大学毕业后,她游学西方世界,先在巴黎,后来到美国。1973年,她凭借论文《现代化对穆斯林社会中男女动态的影响》获得美国布兰迪斯大学社会学博士学位。博士毕业后,她回到摩洛哥穆罕默德五世大学工作。

法蒂玛·梅尔尼西(Fatema Mernissi,1940年至2015年)是摩洛哥女性主义的先驱,被称为伊斯兰女性主义的开拓者,现代伊斯兰女性主义者的骄傲,在阿拉伯和西方世界都声名显赫。

评论者说,《禁苑·梦》实际上揭示一种全人类普遍的现象,就是如何超越我们精神上的后宫。梅尔尼西认为西方有自己的后宫版本,其核心是女性的本体论劣势。这是西方女性主义兴起的文化背景。伊斯兰女性主义正是在东西方文明的互鉴下产生。她说:“人们去的任何地方都有看不见的法规,规矩无处不在。”“只要你违反一条看不见的规矩,你就会受到伤害。”“事实上,规矩,这种看不见的法则常常比墙和栅栏更坏。对墙和栅栏你起码还知道该怎么应付。”

梅尔尼西是国际知名人物,尤其在法国颇负盛名。她定期在大众媒体上撰写有关妇女问题的文章,参加国际上促进穆斯林事业的公开辩论,并且出版一系列关于摩洛哥、阿尔及利亚和突尼斯妇女法律地位的书籍。她的书籍以法文、英文和阿拉伯文出版,在阿拉伯世界和全球广为流传。2004年摩洛哥所修订的个人地位法,在保护女权方面,走在其他伊斯兰国家的前列。这在一定程度上要归功于梅尔尼西的工作。

梅尔尼西的政治主张不是凭空而来,而是来自个人经历。《禁苑·梦》是梅尔尼西撰写的一部自传体小说。精通法语的司徒双女士,与她通晓阿拉伯语的丈夫完永祥合作,参阅阿拉伯文、法文和英文版,最终把该书翻译为中文,并由作家出版社于2008年出版。在这本书里不时跳动的词汇,例如男性和女性、真主、法国军队等,表明该书所处的时代背景,即在西方入侵和民族主义运动的背景下,人们如何深入思考女性的角色问题。

梅尔尼西是一位态度鲜明的民族主义者。她颂扬摩洛哥民族主义英雄阿布杜·卡里姆(Abd el-Krim):“摩洛哥人民对里夫地区人充满敬意。在全国各地都已听任摆布很久之后,唯有他们继续抵抗外来入侵者。”她不赞成有些西方学者认为伊斯兰与民主人权不相容的观点,《伊斯兰和民主》是梅尔尼西的伊斯兰女性主义著作三部曲中的第三部,在海湾战争后的1992年出版,九一一事件之后再版发行。

作者是云南大学国际关系研究院副教授

她认为,现代妇女权利的障碍不是传统文化。1991年在《面纱与男性精英》的英文译本序言中,梅尔尼西肯定说:“如果妇女的权利对一些现代穆斯林男性来说是一个问题,那既不是因为《古兰经》,也不是因为先知,也不是因为伊斯兰传统。仅仅是因为这些权利与男性精英的利益相冲突。”她希望“对《古兰经》和《圣训》的分析,回到过去,以找到一种美妙的风,这种风会膨胀我们的帆,让我们滑向新的世界”。

梅尔尼西是国际知名人物,尤其在法国颇负盛名。她定期在大众媒体上撰写有关妇女问题的文章,参加国际上促进穆斯林事业的公开辩论,并且出版一系列关于摩洛哥、阿尔及利亚和突尼斯妇女法律地位的书籍。

伍庆玲

在讨论妇女如何获得公正待遇时,她似乎受到世俗主义方法的影响,请看这段对话:“法律之所以对女人无情,无疑因为它们不是由女人制定的。”“那么为什么女人不制定法律?”“待到女人变得足够聪明并向自己提出这个问题,而不是顺从地从早到晚做饭洗碗时,她们便将找到一种改变规则的方式,那将令这个地球震惊。”

作者充满怜悯之心,以寥寥数笔刻画书中的每一个人。据说,《一千零一夜》的山鲁佐德用讲故事的方式获得自由权利,所以,女主人公从小就决心要学习讲好故事的技能。书里的女性喜欢讲故事,讲故事让她们相互交流生活的智慧,激发她们的想象力,加深对自己和他人的认知。她们用隐形的翅膀,跨越界限,遨游广阔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