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来自意大利的经济学教授玛丽安娜·马祖卡托(Mariana Mazzucato)在《万物的价值》书中,指出经济学以成本效益分析或功用作为依据,将人的理性奉为圭臬,却忽略了人的良善动机与决策的复杂性。书中提出当今社会有三个问题:缺乏价值讨论、经济学以市价当作价值、政府的核心角色被忽略,成为现代社会种种问题的根源之一。换言之,不能只有工具理性,同时不要忽略价值理性。
(作者是南洋理工大学社会学部博士生)
去年底以来,主流媒体和社交媒体一直在讨论ChatGPT所带来的直接或间接影响,比如可以辅助写作、研究和整理资料,只要输入资料就能为传媒编新闻的初稿,也可以为公众人物撰写演讲稿,甚至能像作家般写出故事情节。
然而《谷仓效应》作者、社会人类学博士出身而成为《金融时报》高管的吉莲·邰蒂(Gillian Tett)以自己为例指出,人类学的视野如何能补足现时管理文化之不足,而田野考察和方法也有助于了解问题所在,协助制定一针见血的解决方案。这正说明企业、非牟利机构或政府部门该参考多方面意见,千人一面不会带来新思维,该有多元人才的贡献,才能跨科跨界,站在不同角度为社会工商服务。
教育课题
分科在工业社会中是惯有的思维陷阱,细致的专门化也许不合时宜了,一如其他标签,千万不要太在意。也许现在该问问保留旧工业年代分文理科的价值何在?人工智能时代下的工作和生活,工种在变动中,教育也不能一成不变。
该思考的是:到底是大学无用还是文科无用?或许在人工智能挑战下,两者都愈来愈无用。文科生只是人生其中一个阶段而已,大抵是两三年高中,再加上四年大学。毕竟未来是人人可活到近百岁的时代,学历并不代表一个人,经验、人脉、情商和品格同样重要。
因此,分科在工业社会中是惯有的思维陷阱,细致的专门化也许不合时宜了,一如其他标签,千万不要太在意。也许现在该问问保留旧工业年代分文理科的价值何在?人工智能时代下的工作和生活,工种在变动中,教育也不能一成不变。前述的吉见俊哉甚至鼓励人生要在不同年纪,进三次大学,锻炼出新的技术,培养多元化知识和兴趣,更应该在人生后半场学习文科或文理兼容的学科。
《废除文科学部的冲击》一书作者吉见俊哉,是来自日本的社会学教授,书中他引用德国社会学家韦伯的理论,分开工具理性与价值理性,来回应在2015年日本出现的“文科无用论”大辩论,以此来说明工具手段只在特定目标面前才有用。虽然人文社科毕业生也许欠缺产业界期待的“即战力”,但作者认为,价值标准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文科之用须在长期才能看到,尤其在创造新价值方面。
“文科无用论”的争辩由来已久,在ChatGPT的潮流下,似乎又一次间接拷问到底人文社科有用,还是理工科有用,乃至到底分科仍是否有效呢?
现在已有一流国际大企业招聘时不问学历了,如星巴克和Costco。假若这现象愈来愈普及,文科还是理科背景,在以后可能愈来愈不重要。因此千万不要将自己局限于某一方面,科技与世界变得太快太大,以后可做的职业,今日有可能仍未出现。
比如谷歌继ChatGPT发布会后,2月初于巴黎的Bard人工智能产品发布会上,先是主持人找不到展示用的手提电话,继而对话机器人又提供错误的回复。发布会上接连的失误令股价重挫,被媒体形容为有失科技巨鲸的姿态,也更让人相信文艺能与工商和科技协调出更好的合作关系。在社交媒体时代展示科技产品,除了电脑软件和硬件工程要有突破之外,也要有具美感的设计和得体的修辞,更要有长袖善舞的公关,因此才有从STEM(科学、技术、工程与数学)增加到STEAM(科学、技术、工程、艺术和数学)的教育需要。
同时,我们可以想象有些工种,如翻译、编曲、客服、会计、铨叙(编按:官员绩效考核)、程序员、建筑测量绘图和法律文件草拟,这些不分文艺理工农商法的工种,可能在不久的将来被生成式人工智能和聊天机器人所取代。也因为“如何说”会影响“如何做”,因此讨论价值并不是抽象辩论,而将深远影响到社会。也许此次ChatGPT的冲击,是开启人工智能公共讨论的最佳时机,共同反思机器学习下的人类教育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