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周日下午,穿过一个老组屋区的底层时,经过正坐在长凳子上闲聊着的三位年长男性。无意间听到一位说:“……整天无所事事”,另一位即接着说:“就等着交登记……”

李先生是最早加入乐龄中心的会员之一。他在联络所附近的熟食中心用餐时,收到中心开张的宣传单后,就立刻报名成为常在会员。他感叹自从被迫从一家运输公司退休后,就成天无所事事地泡在邻里的咖啡店,日子瞬间变得枯燥无趣。还未达60岁的他无奈发觉:“人家一知道我的年龄就立刻挂断求职电话”,虽想继续工作,却因为年龄偏大,加上经济不景气,一直都未能找到新工作。李先生在中心很活跃,积极参与中心的多样化活动与课程,也经常热心向新会员介绍中心的活动项目,当他们的向导。他对每天早上起床就能有个去处的新生活方式感到开心,尤其对自己是中心的初创会员感到自豪。

中心坐落在联络所所提供的空间,能容纳30多人。可喜的是,试行未满一年,成功吸引了30位左右的常在会员。另外,中心也招收了约350位不定期参与活动,例如讲座,郊游等节目的普通会员。当时的会员介于55岁至82岁,平均年龄为62岁。如所料,大多数是女性,在常在会员中,只有五位男性,女性占超过八成。

这让我想起在近来提倡活跃老龄的讨论中,关于年长男性在社区乐龄活动有缺席趋势的课题。在4月的国会辩论中,荷兰—武吉知马集选区议员谢秉辉曾就这个课题建议,应该支援本地年长男性扩展社交网络,这有助于减少孤独感,对身心健康有正面影响。5月女皇镇保健区国际专家咨询团首次在国大召开的会议中,也同样关注男性退休后社交网络缩小的隐忧,且提到这个情况同样发生在其他国家和区域,是个共同挑战。

(作者是新加坡国立大学日本研究系副教授)

最大的挑战依旧是该如何吸引年长男性,愿意尝试加入社区活动,接受或许能够让他们余生受益的机会。

社区中乐龄活动阴盛阳衰的现象的确普遍,但对于少数的男性参与者,又是什么推动他们愿意加入呢?20多年前,我曾在西北区的一所乐龄活动中心做过田野调查。当时,在社区里为退休人士提供一周五天,朝九晚五的康乐社交活动中心并不普遍,试行这个概念的主办方(一所社会服务机构)甚至担心健康的退休人士,会因为须要付会费而不感兴趣,导致中心无法运作下去。

他说:“我以前很文静,自从18年前加入乐龄中心后,觉察到自己改变得比较活跃外向。我年轻的时候从没唱歌,也没什么嗜好,每天都得很忙碌地工作养家。我来到这里才开始学唱歌,可以和朋友一起卡拉OK,带给我很多欢乐。如果当年退休后没有这个去处,我持续天天无事可做,现在可能已经得了失智症。还有,能够成为中心的义工,让我觉得自己能够帮助别人,是一件快乐的事。”

通过实例激励年长男性加强社会网络,或许是一个方法,但还有什么类型的活动,能让他们觉得可以自在交友,培养兴趣和学习,有机会发挥技能专长,展现自我价值呢?国内外的社区活动有什么可供借鉴参考的吗?通过运动交友,组织修理家居小电器的义工队伍,代际交流和学习项目,提供帮助男性活动的男士棚(Men’s Shed)等(谢秉辉议员4月在国会提到的概念),都是可参考的活动。但社区的活动策划应多听取年长男性看法,了解他们的需求、兴趣和可以共享的所长,正视他们比年长女性更有可能面对社会孤立的隐患。

李先生和陈先生的成功例子虽然令人鼓舞,但最大的挑战依旧是该如何吸引年长男性,愿意尝试加入社区活动,接受或许能够让他们余生受益的机会。

67岁的陈先生则是唯一和太太一起加入中心的常在会员。当了30多年德士司机的他刚退休,发觉处于空巢期的夫妻俩每天用过午餐后就没什么可做,生活无聊,所以和太太积极寻找,终于找到这个适合他们参加活动的去处。

2018年我回到乐龄中心访问陈先生。这时中心已经搬离联络所,落户在一栋组屋的底层空间。一转眼陈先生已经85岁,依旧身体硬朗,精神抖擞。他多年前从会员成为义工,每天早上在中心负责会员的出席登记,也是卡拉OK活动的负责义工。除此以外,他每周两次在联络所的场地教导气功,也与太太定期出席教会的活动。他目前的嗜好是唱歌和运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