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多年前,我在香港也有一次类似经历,也是跟着一个导览员在一处湿地公园里,认识了海草桐和寄生在其叶片里的潜叶蝇,认识了对叶榕和寄生在榕果里的榕小蜂,认识了爱吃蚂蚁却不吃孑孓的猪笼草。

我曾以为那只是我们成年人对自然的感知变迟钝,但现在很多小朋友也对大自然感到陌生,很少有人能叫出身边一些动植物的名称,尤其是植物和昆虫。国家图书馆负责为小朋友推荐图书的馆员曾经说起,关于自然生态的童书往往很难成为孩子阅读的首选,借阅量与其他类型的童书比起来有巨大落差。有些图书馆推广阅读的义工觉得,孩子对书中的动植物不熟悉,也许是不爱读这些书的原因之一。

(作者是前媒体人、童书创作者)

担任过美国丹佛自然与科学博物馆首席馆长的桑普森(Scott D. Sampson),是一位古生物学家和科普工作者,他在《与孩子重回自然》一书中这样写:“城市规模的迅速扩张和智能数码设备的泛滥,导致当代儿童与大自然严重脱节,这种‘大自然缺失症’正威胁着孩子们的健康。几乎完全生活在室内和被技术产品淹没的童年是一种贫瘠的童年,会对孩子生理、思维和情感上的成长产生许多负面影响。”他在书中还说到,现在,每个儿童平均每天都要花七个小时左右接触电子屏幕,有时是学习,有时是玩,户外活动时间却严重不足。有的儿童能够辨认出1000多个企业的标识,却对自己居住地区的原生植物认识不到10种。

新加坡可以徒步的地方很多,与其追求自己走了多少公里,不如多留意途中遇到的可爱昆虫、神秘植物。通过对大自然的仔细观察,来重新点燃我们的求知欲。

我曾多次踏足双溪布洛湿地保护区,看到蹦蹦跳的弹涂鱼,看过浸在水中的红树林,看到巨型蜥蜴和鳄鱼,但只有一次让我印象深刻。如果说,那一次有何不同,我想是因为多了个导览员。

这场活动还有一位嘉宾是来自台湾的绘本作家许增巧。她的作品大多与自然生态有关。她认为我们在生活中,处处都可以接触到大自然。她有一本书叫《神秘甲虫》,讲的是妈妈和孩子在阳台上的花盆里发现了一些虫子,于是把它们当作宠物养起来,直到羽化飞走。其实探索自然,并不需要很高的成本,在自家阳台上都能做到。这个故事也让我想起瑞士著名儿童发展心理学家皮亚杰(Jean Piaget)。他起初是一个动物学家,喜欢看毛毛虫怎么变成蝴蝶,痴迷于动物蜕变经历的不同阶段。后来他成为心理学家,就把对于昆虫阶段性发展的兴趣带进对儿童的研究中,提出儿童认知发展的四个阶段理论。可见,自然给人的启迪可以是很丰富的。

在刚闭幕的“亚洲少儿读物节”的一场座谈会中,儿童文学作家陈帅在演讲时提问:“你知道新加坡有大大小小多少条河流吗?”“你知道全球拥有红树林的国家有多少个吗?你知道新加坡也是其中之一吗?”

新加坡地处热带,是自然生态很好的地方,有河流、湿地,动植物种类很丰富。但可能很多人没有特别留意身边的大自然,对身边一些动植物也叫不出名字。可能因为我们习以为常了,也可能因为我们患上了“大自然缺失症”,对丰富的生态视而不见。有时,人不主动去了解大自然,是无法知道大自然多么有趣的。

双溪布洛湿地有义工进行定期导览,跟着导览员走了短短一程,我就发现被忽略的东西不计其数。原来,小路边的树林里挂着透明的蛛网,硕大的蜘蛛盘踞在中央;原来,树上的花,有些有毒,有些可食用;原来,凉亭的顶部,还有一群小蝙蝠在睡觉;原来,高高的树上有啄木鸟,“笃笃笃”地忙个不停。三步一停留,五步一换景,每一处都有故事,每一处都有趣,而这些是多次行走林间的我不曾发现的。尽管那时20分钟过去了,我们还只是在湿地公园门口50米内打转,但收获是巨大的。的确,我们须要细心看,才能发现这些有趣的生物,而走马观花是看不到的。

让我们多到大自然中去走走吧,放慢脚步,多观察,多学习,尤其是带着孩子的时候。新加坡可以徒步的地方很多,与其追求自己走了多少公里,不如多留意途中遇到的可爱昆虫、神秘植物。通过对大自然的仔细观察,来重新点燃求知欲。无论成年人还是孩子,都须要提醒自己,不要在一个被大自然包围的国度里,患上“大自然缺失症”。

第15届亚洲少儿读物节在国家图书馆举行期间,我有幸担任其中一场座谈活动的主持人,活动嘉宾正是陈帅。多年前,她在新加坡玲子传媒出版了儿童故事书《武吉知马山的最后一只恐龙》。这本写给儿童看的故事书,虽然情节完全虚构,但里面涉及的新加坡本地地理知识和动植物的知识都是真实的。其实,新加坡的孩子们完全可以按图索骥去认识一下就在我们身边的大自然。那些让我们习以为常,视而不见的大自然中,蕴含着丰富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