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无常与哀感却让我更珍惜生之愉悦与福报。原来此行樱花有情,果真愿意为我驻足留颜。我不仅处处赏识了樱的物哀与侘寂美,还看遍各色山茶花、杜鹃花、山茱萸、吊钟花,还有紫藤、海葵、松花和各种野花苔草和绿萝,于深山老林里、古寺神社边,还有河洲水湄坡地上,芳华一瞬,悄然展露,在人们不经意间。

接下来行程所至,三重县、伊势、津市、滋贺、京都、奈良、大阪、神户,以及延绵各地的山野丛林、田埂交错处、阡陌纵横间,或小桥流水岸、农舍庭院边,都见粉樱处处。不是说今年花开得早,我们将无缘识樱吗?

老伴钟爱高尔夫,此行相约一伙旧雨新知,远赴他乡绿野踏青打球,邀我同行。我放弃此道已多年,但疫情三年没出远门,乐得乘着春暖花开好时光,出去散心观景,梦树赏花。

那天在伊贺,踏出忍者博物馆,抬头惊艳两棵盛放璀璨的老株樱花,一树粉白、另一树绯红,看来都是八重樱,美到极致。一阵清风徐来,樱花如吹雪霏霏飘落,我孤自凝望幽寂山路,木造老屋古意盎然,落英翩然轻抚我脸庞和发际,这时才体会到,所谓“樱花最美的境界,就是即将凋零的时刻”是怎么一回事。

晚樱告诉我是有福的,无须奔赴东京上野公园或新宿御苑追樱捕樱,在铺天盖地锦簇花海的人潮里抢镜头。晚樱让我学习如何忙里偷闲,快间取慢,动中回静,用心灵体会樱的喜悦,在寂寥里发现樱的姿颜。

因为期待不高,失望也不大。樱花会否等待我?一切随缘不强求。没想抵境首日,便在名古屋郊野与樱邂逅。那粉红嫩白的复瓣精灵、绯红丝绒的蕊心,绽放于紫灰亮眼的枝干间,在澄澈蓝天的衬托下,含蓄而静美,竟没有引来路人关注。

一趟日本行,短短九天,来去匆匆,恍惚一场梦。樱花时节四月天,但今春因天气暖和,花儿提早吐蕊绽放,原估计届时所见,只是遍地飘零落樱。

恰好行前去了我们的滨海湾花园两趟,流连赏樱三两回。今年园里来自日本品类各异的樱花特别迷魅动人,仿佛为我东瀛之旅埋下伏笔。

日人审美观中的“物哀”和“侘寂”,也许让我感受到了。樱花飘飞的瞬间之美,让人感受青春之短暂,生命之脆弱与无常,那份哀感是幽寂而凄美的,悲戚荒凉和忧郁里,也会有美的意象。

但早晚冷风夹缠里春寒料峭,预示着我的樱梦和憧憬。我谷歌一下,这才知道原来触眼的姹紫嫣红与粉白,许多都是晚樱。它们的花期比普通樱花迟一两周,有郁金、松月、关山和普贤象等多个品种。而山林田野,也仍见不少野生山樱,繁花似锦嫣然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