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可能一时认错人，也有可能患了轻度失智症？这里我要说的不是老年病，而是大叔对我说福建话，使我想起与方言有关的一些事。

由彼及此，我想，本地推广和提高华语的首要障碍，应该还是英语——若一味推崇英语，固守满脑子“英语的教条框框”，肯定难以学好华语。方言充其量是捣蛋的小角色，有“书同文”的规则罩着，结果不至于太离谱。

本地华人中流行许多方言，常见到公开讨论，许多人担忧过多提倡方言会影响华语的推广和提高。

说回方言影响华语运用的问题。前面说了，我们大学同学说的方言五花八门，不少同学普通话水准实在不怎么样，大学四年，几十位老师上课答疑辅导等都是说的普通话，但是到头来，却很少见到同学因为方言和普通话之间的隔阂而导致影响学业的情形。这可能得归功于全国各地书写的文字毕竟是统一的（“书同文”）。

近日与楼上一位年过70的大叔同乘电梯下楼，我们很熟，他知道我从中国移民过来，一直以来都跟我讲华语，那天他却开口用福建话，热情洋溢朝我说了一大堆，我望着他，尴尬苦笑（以前打工，我的老板是香港人，长期熏陶，广东话我可以听懂七七八八，可是福建话我甘拜下风）。电梯很快到了底层，他跨出门去，朝我挥挥手，大声喊，拜拜！这句我听懂了。

相比之下，很多同学学习英语遇到的困难要大得多，特别是我们那一届有许多年龄偏大的同学，因为文革等原因，没有任何英语基础，倒有满脑子华语（大陆叫中文）的牢固框框，身心受制，英语成绩普遍不大好。

楼上大叔再次遇到我，这回认出了，跟我说华语。我怀疑上次的情形是我记错了。

我以为那是金华方言，不料同事告诉我，就方言的细分来说，金华的涵盖“太广”了。浙江省许多乡县，包括他们家乡一带，可说是“一地一方言”，方言多如牛毛；有些村庄讲一种方言，几十公里外的另一个村庄，讲的是另一种口音和词汇有很大不同的方言。他父母在家说的方言，也只在他们县城附近通用。

实际上本地方言种类并不算多。我以前在上海念大学，同学们来自全国各地，讲的方言繁杂，彼此差别很大，有些偏远地区的方言跟普通话近乎属于两个体系。后来留校任教，有一年暑假受邀去另一位教师的家乡金华游玩，在他家我完全听不懂他父母说的当地方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