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木制渡头中间有家仿制峇厘岛海神庙茅草屋顶的酒吧,为青葱的树包围。在这里喝上一杯,该是有情调的。渡头的尽头,有人在钓鱼。

渡轮经过岩石礁、钻油台,在堆满一箱箱货物的大船的身影中,偶尔出现几只钓鱼捕鱼的小船。

不久前从丰盛港过海到刁曼岛玩,被长命雨“困”于岛上,第一次真实感受到东北季候风带来的雨季是怎么一回事。海上风云变幻莫测,时晴时雨,潮起潮落。海浪拍打沙滩,礁石裸露,椰榈暴风雨中凌乱。到最后,什么都是潮湿的——空气、床被、鞋子。

毕竟这么多年来,我们周边的大海沿岸填起了土,陆地扩大了面积,沿海生长的椰树棕榈不再那么多了。在樟宜海边长大,前帆船国手、艺术家林育荣不止一次在《海况》作品中提醒我们,在与土地的拉拔战中,新加坡的海况愈发糟糕,海域已被切割成四方网格(grid)的海事图系统。陈宗瑞画里沿岸的亚答屋、直耸入云、随风婆娑的椰子树悄然湮远。

渡轮越驶越远,与停泊游艇的港口、仿制的龙牙门石、葱郁的岛屿、红色的灯塔,拉开了距离,新加坡恢复了岛屿的身份。唯有在海上,我们真切感受到这一点。

棕榈椰树是峇淡岛农沙度假村的灵魂。(黄向京摄)

下榻的农沙(Nongsa)海滨度假村酒店停泊着游艇,红瓦白墙回廊的热带建筑有飘扬的国旗、藤木家具、花卉地砖、嗷嗷待喂的鲤鱼。如果拿掉了参差的椰树与棕榈树,度假村将无法成形,也少了美感与灵魂。从度假屋下梯级,近处棕榈树、鸡蛋花的泳池、远处的海云,手机相框显示了度假村设计角度的用心。

延伸阅读

我们的岛屿与印尼廖内群岛海域超过3200个小岛自古互连。而到岛屿玩,走船比陆地交通快得多,到峇淡岛坐船不过45分钟。

我们往杜丽(Turi)海滩走去,海水清晰,岩石浮出。沙滩上白云乌云嬉戏。沿着海岸线往稻草帽造型的渡头走去,海浪拍着石礁,迷你螃蟹爬行。

这里度假村的热带情调也是靠高耸直立的椰树、棕榈树、芭蕉、茅草屋撑起的。

沙滩上直立着点火扭矩。海水淹没了秋千凳,租用帆船与摩托船的小店憩息。这里度假村的热带情调也是靠高耸直立的椰树、棕榈芭蕉、茅草屋撑起的。印尼人用餐带仪式感,草地上摆起用黄色丝绸装饰的桌椅,七彩璀璨的灯饰亮起。

过了海,就到了椰风蕉雨的岛屿——峇淡岛。

几乎每个周末都到岌巴湾和拉柏多公园走路,经常见到从港湾中心渡轮站出发,驶往附近岛屿的渡轮。这一次,我们坐在崭新豪华的公共渡轮里,望向对面走路经过的桥梁。

也是在海上,才意识到新加坡海峡周边岛屿的存在。我们是航海时代网络系统的一部分,岛屿一度造就了我们,如今却被遗忘。曾经我们有过70多座岛屿,现今只剩44座。过去有超过5000人住在本岛周边岛上,自1970年代起,岛民陆续搬到本岛,而今已了无人迹。赛风帆与用笼子捕鱼已成往事。

隔天晚上在海边奎笼Rezeki餐馆吃到地道美味的海鲜,偶尔抬眼,从绿色棚帐望出,对岸的岛屿椰树轮廓迷人,写成了一首诗。

返回农沙度假村,天色已暗。手持着星星的仙女灯饰周边灯笼亮了起来,映照着游艇的白。酒店晚餐的烧烤味道不怎么样,吃的是情调。

茫茫大海,容易失焦。上过游艇驾照(PPCDL)课程后,我辨识了海洋浮标,知道了它所标示的航道方向、界限与指示浅滩或危及航行的障碍物,还有夜里为海面照明的灯塔,在新加坡海域,哪里可以让船艇靠岸,哪个点列为禁区。

对在陆地成长的我来说,海域的世界是崭新的世界,需要认识的全新语言系统。然而,这一片海域世世代代都有人以海讨生活。到实里达蓄水池公园走路,看到公园局公示牌的“实里达海人”(Orang Seletar)档案照,仿佛穿越时空——水边一度停泊海人的小船与浮脚屋。这些海人在1970年代往北迁移到对岸柔佛州沿海一带继续生活。以海为生自然仰赖不同于陆地的知识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