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阿曼妲带着胜利的微笑说。“我怀孕了。”她的眼睛比任何时候更明亮。玮琳停下工作,瞪大眼睛看阿曼妲。
“谢谢你的提醒,我也像你那样做。不过我忘了一件事,从没把真主放在心里,几年来我都忘了他。我生气他没有给我所要的。我真该死,忘记他的恩赐。”玮琳声音嘶哑,开始哭泣。
“大姐,你从办公室出来吗?”妇女好奇地问玮琳。
玮琳头疼地下车,感觉更加沉重。刚才与那妇女的谈话更令她心碎。她坐在车站里歇息而站起身时,晕倒了,被好心人送进医院。
玮琳高兴得说不出话,开始无声地哭泣。这简直不能相信。她深有感触,难以言说。
玮琳醒来,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医院的急诊室。她看见丈夫满是笑容的脸。他亲吻她,轻声对她说:“亲爱的,恭喜,真主终于答应我们的请求。”
事实上,早上玮琳到达办事处时已觉得郁闷。她非常渴望不做工,能够睡上一整天。她觉得头晕,有点想呕吐。但有个重要会议她无论如何都得出席。刚才听了阿曼妲怀孕的消息,她的头晕更厉害。她离开办公室时还觉得头晕。
“我丈夫没有好工作,他只是一个街上叫卖小贩。我们怎能养活孩子?我们没有钱,每天只能吃一餐,送孩子上学只是我们的梦想。但他就是不明白,他说孩子会带来好运。我现在有六个孩子,四男两女。”她脸色迷茫。
“谢谢你,大姐。非常感谢你的好意!”妇女微笑着把钱放进几乎全空的肮脏钱包里。“希望你不久也有个孩子。我知道真主爱慷慨的人。”她满脸笑容地说。
“什么?真的吗?你有检查过吗?你丈夫知道吗?”玮琳口中发出一连串问题。
她已通知李翰不要来载她,她不想等他到午后较迟时间。她乘坐巴士,希望早点回家休息。她坐在一个与她差不多同龄的妇女旁,向那妇女微笑,但那妇女没有认真反应。她以为那妇女不想交谈,开始阅读刚买来的杂志。过了约10分钟,那妇女打破沉默。
玮琳没有回应,心里百感交集。她想埋怨那妇女,埋怨自己,埋怨这行程,埋怨真主让生活变成这样。她多希望能养育半打孩子。她知道自己有能力送他们上学,给他们吃好穿好,给他们满满的爱。她不明白为什么真主把这些孩子给这个错误的女人。
玮琳靠坐在椅子上,停止哭泣。她失去用之不尽的活力。阿曼妲带来的消息令她高兴,也撕碎她的心。她等待当妈妈的时间比阿曼妲更长。她与李翰结婚已经12年半,已等得不耐烦。她看过许多医生,甚至去别的城市求诊,可是结果还是一样。她被劝告耐心等待,她为阿曼妲的高兴转为悲伤。
“我怀孕了,但我不要。我厌倦每年都怀孕,我丈夫不让我参加家庭计划。我要堕胎,我寻找能够帮我去掉这个胎儿的人。”她悲伤地说。
巴士到达靠近玮琳家的车站时,她站起身,看着那妇女,小声对她说:“堕胎前再好好考虑考虑吧!我有一点钱给你去医生那里检查你的胎儿。”玮琳给她50万盾纸币。
玮琳坐在办公桌后处理文件,阿曼妲拍拍她的肩膀。
她正准备离开时,阿曼妲又来她的办公室,认真地说:“我知道你非常盼望有个孩子,很担心你的年岁不断增加。不过,我曾一再告诉你,必须有耐心。除了定期检查你的生育健康,也要请求真主,在他面前哭泣,告诉他你非常渴望有个孩子。那是我每天晚上做的。”阿曼妲认真地说,她的目光显示她是那么关爱玮琳。
“我今早检查了。克里斯特很惊奇,他不断亲吻我,他是全世界最高兴的丈夫。”阿曼妲以狂喜的声调说。
“你发疯了吗?我等怀个孩子等了12年半,你却要丢弃他。多么荒谬啊?”玮琳有点生气。
仙霓·苏粲娜·阿娃曦菈博士(Dr. Senny Suzanna Alwasilah)是亚细安女作家协会(ASEAN Women Writers Association)主席,印尼万隆帕顺丹大学(Universitas Pasundan Bandung)艺术与文学院院长。本译文译自她的英文短篇小说。
“恭喜!我也非常高兴。长期等待之后,终于等到了。”玮琳拥抱她,打从心里为自己的好友感到高兴。
“是。”玮琳简短回答。“你呢?要去哪里?”
“你再说一次!开我的玩笑吧?但无论如何,你有什么问题呢?”玮琳不相信她听到的。
“大姐,很难说,我不知道要去哪里。我要逃避现实,或许我要去自杀。”她绝望地说。
玮琳醒来,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医院的急诊室。她看见丈夫满是笑容的脸。他亲吻她,轻声对她说:“亲爱的,恭喜,真主终于答应我们的请求。我们不久将有一个孩子。你怀孕了。”
然而,她忽然觉得深感受伤,忍不住泪水滴流到脸上。她尝试用前臂去抹,但眼角仍涌出泪珠。她深吸一口气,跑到厕所,用水彻底清洗脸孔。她不让阿曼妲知道她因妒忌而哭泣,一种因阿曼妲的快乐而妒忌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