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贫僧当年糊涂,冤枉令尊,害他自寻短见,我为当时的过错向你和令尊道歉。”

哲思来到寺院的大雄宝殿,屈膝跪下,两手伏地,额头触地,虔诚地为与他相依为命的奶奶祈福,祈求她早日康复。

住持大师不疾不徐的话语,像对哲思说,又像对慧悟。话音不高,一字一句却像棒槌敲击着哲思的心灵。

慈眉善目的老和尚看到哲思满脸的怒容,不解地问:“施主,我是这里的住持,难道你认识慧悟?”

哲思的脑袋顿时轰了一下,心中的怒火如火山爆发一般喷涌而出。他紧握双拳,横眉怒目地怒瞪着那和尚。

哲思看了看慧悟,发现慧悟的脸上已经没有当年的戾气,自己却没有一刻不在仇恨的煎熬中。他皱了皱眉头,难道不能放下的,真是自己的内心?

“16年前,你是不是在公园休息时,硬说一个带小孩的成年偷了你的钱包?”

哲思看到中年人左眉上有一道很长很吓人的疤痕,下巴上有颗黑痣随着他说话一动一动的。哲思觉得这个人样子很狰狞可怖,吓得哇哇大哭一把抱住父亲:“爸爸……”

不一会哲思兴奋地跑回来说:“爸爸你看,我有钱,可以坐飞机了!”

“当时我本以为是令尊趁我打瞌睡偷我的钱包,后来看到你,我相信他的话;没有父母会在孩子面前干坏事。可我诸事不顺,妻离子散,看不顺别人日子过得快乐,所以故意诬赖令尊。后来我万念俱灰,想到轻生,是住持收留我,我每天都在佛祖前忏悔。”

中年人还是报了警,说哲思的父亲偷他的钱包。

哲思指着一个躺在游乐场旁石凳上的中年人,高兴地说:“他的钱包掉了。”

“阿弥陀佛,该来的最终来了。施主,请跟我来。”住持说着,引哲思来到殿后一间课室。

“爸爸,我要坐飞机。”哲思嚷道。

“我就是那个被诬陷的孩子!”

父亲睁开眼睛看见哲思手上拿着一个钱包问:“你哪来的钱包?”

“我父亲已不在,道歉又有什么用?”哲思双眼霎时涌出泪水,他努力不让泪水流出来。

“可怜的孩子,你竟然带着仇恨长大。阿弥陀佛。”住持双掌合十地叹说。

16年了,16年前的一幕就像烧红的毒刺深深扎在哲思的心中。那年哲思六岁,爸爸带他去公园,刚好一架飞机尖啸着飞过顶空。

哲思欲离开时,蓦然看到两个穿着袈裟的和尚朝大雄宝殿走来。其中一人慈眉善目,他旁边的和尚左眉上有一道很长的疤痕,下巴有一颗黑痣。

哲思的母亲刚病逝,父亲的公司倒闭。本来就忧忧寡欢的父亲又惹上官司,精神崩溃,自杀身亡。

“施主请坐。”主持指了指一张椅子对哲思说。

“因为你的一念之差,害死一个无辜生命,你会心安吗?”哲思的牙齿咬得咯咯响。

这时候中年人醒了,一手抓住父亲的手臂,大声叫:“你竟敢偷我的钱包?”

“阿弥陀佛!”住持大师说:“人的烦恼不过是放不下,想不开;看不透,忘不了。看淡了,是非也就无所谓;放下了,恩怨也就没什么。对于过错最严厉的惩罚,莫过于良心的煎熬。仇恨永远不能化解仇恨,只有宽容才能化解仇恨。”

“我们穷也要穷得有志气,怎可拿他人的钱财。”父亲说着赶紧拿着钱包走向中年人。

那个叫慧悟的和尚也诧异地望着哲思问:“施主认识贫僧?”

“等爸爸有钱了,就带哲思去坐飞机。”爸爸摸着哲思的小脑袋,指着公园一角的游乐场说:“你先去那儿的游乐场玩,爸爸要在这儿休息。”

“我……我没有。您误会了,您钱包掉了,我孩子捡到,我正准备还给您。”父亲赶紧解释。

“坐就不必了,有什么快说。”哲思盯着刀疤脸和尚咬牙切齿地说。

“你是……”慧悟一脸惊讶地瞅着哲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