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牍廿一
尺牍二十
吾君：
读了你的信，便将你以前画的山水取出，静逸潇洒，如彩云出岫。另一轴原是云知的画，似蒙蒙烟水，伤心无际。
尺牍十五
吾君：
鹃声雨梦里，与你作了一场远离尘俗的旅行，亦盼与你同游之期。秋日重逢渺茫，只望你来日不负此约。信使很快就会捎去此书简，古人相思的文字总是付之断鸿声中，书罢惘然。
吾妻爱鉴：
吾妻爱鉴：
妹妹只身来省，本想小住数日，与亲友一叙。但近日儿女患疟，以致重来之约有愿难偿。但你归期在即，不胜欣喜，临笔思切。
今游观音崖，斜崖如翘起的伞。悬崖之上有许多奇松，崩石而出，整个石面都由纠缠的树枝覆盖。少时，云雾渐渐吞噬松林，云将铺海，我便稍作停留。在面逢之亭，目之所及，山河皆没于云海中。
吾妻爱鉴：
吾妻爱鉴：
蕙草飘零，谁会怜惜？我并非嗟叹自己的命运，而是可惜云知的埋暮。昨日传来她的死讯，却苦于没有文思。只想找一处荒山烟雨，为她好好祭奠痛哭。
高山如殿堂，山谷如堤防，溪水时而如箭清澈直射，时而翻滚如轮。在溪底可见错落的石头。百里之内，苍穹灿烂，游尘飞埃至山崖而止，人世污浊不可入侵。你可知黄山是天空中的都会，轩辕之殿寝。众神纷至往来，神司入口处。拂手间，一切会消失在凡人的眼界中。旅途之始，我已经心存敬怀，恍若在天都石门之上。
吾君：
去岁身穿粗厚棉袄，与你对坐闲聊，现在你在黄山云游，起兴而去，尽兴才归。我寻思要如何系住你的雪舟，不让你再消逝。近日小恙，没有细读你的信笺，辜负了你的文字。
自紫石峰温泉之水流下，直泻六百仞至香泉溪。泉水沸腾，冷泉下注，冷热相和，水中杂质涌出消尽。刚入温泉，汗水从毛孔溢出，如沉醉初醒，疟疾初愈。夜间，感怀云知多才情，惆怅万分。
清晨，走出文殊院，神鸦背行而先。看扰龙松，上光明顶，复归天海。休息片刻，再登炼丹台，日未亭午，天气如秋。良久，日夕鸦去，回翔如顾盼。
文殊院之左，有一松树高三尺，广一亩，曲干穿石而出，扭曲纠结，谓扰龙松。你持家辛苦，我铭记在心。
炼丹台是轩辕黄帝选择的居所，故有神灵守护。痴妄的凡人在此处建筑宫舍，必被强风所摧，劫火所焚。三十六峰展延如菡萏在池，炼丹台如花心藏于其中。这台可容纳万人，三面削壁，一面临界无人之地。我本来要前行但终究倒卧，双脚不举，目眩良久。
尺牍十六
吾君：
吾妻爱鉴：
你可知黄山是天空中的都会，轩辕之殿寝。众神纷至往来，神司入口处。拂手间，一切会消失在凡人的眼界中。旅途之始，我已经心存敬怀，恍若在天都石门之上。
尺牍六
吾妻爱鉴：
尺牍八
吾君：
我的目光随着夕阳余晖从石笋直至丹台，意迷涣散，静自反思，灵域异境，显现心目。谁知是否俯仰之间，一切烟消云散？我又如何知道，正身在此地？我所游过之地难道都是虚幻？以腐朽之躯，游清都紫微，我心荡漾，如何撒手归尘？我因此不敢久留。
今日，我步下山岭，复又攀岩。有一僧侣凿石，斧凿之痕交错在山脚清晰可见。石壁断裂处，人可以从此处进入然后循迹而上。渐渐的，天都已不在视线内。如果举目追随，必将失足；如果曳踵就看不到天都。绝壁处，石头上下叠合，可作天梯。
近日如裴楷病困，精神挺动溃散，病中不工，草草回信。
尺牍三
家居无奈，曾记你常劝我缓步而行，以平常心对待放逐闺阁的心情。我不时寻思，若徒步黄山，必会踏破鞋履吧。
晨起坐小楼，看都峰瀑布在斑斓的晨曦里流淌。忽然风雨大作，漫山白龙飞舞，林木相曳，桌案和席子亦受震荡。雨歇时，泉水爆溢，如杵在臼，直到暮色方才罢休。
云海之思，不可尽述，但求飞到彼此身边的心愿，应该不谋而合。
吾君：
吾君：
尺牍九
尺牍十
尺牍廿四
向徐家借小米两石，几炊成巧妇，不致无米兴嗟。近日痹闷胀痛，你的邮简带来些许安慰。
吾妻爱鉴：
以东有天都峰，西则莲华峰露现花萼；其南方如旷野。凝望远方，烟霭浮动，湛蓝紫碧穿漏在夕阳余晖之间。顷刻，四望如一，均为云海。瞭望台上有两只乌鸦飞聚，僧人说这是神鸦，明日可为引路使者；我们随之喂食它们。
尺牍十四
尺牍五
吾妻爱鉴：
吾妻爱鉴：
尺牍十二
吾妻爱鉴：
尺牍廿五
晨起，狂风大作，取道云梯，风迎面逆行，然后扑背而来。风力将我悬浮而起。风愈凌厉，只能踞石盘坐，等待其他登山者。我们沿途而下，欲返。随行僧曰：何不早至慈光寺，三十六峰尽览眼帘，而手还能不离栏杆。
附：近日姑母惠赐多珍，有佳茗、冬菇、橘脯和荔果，我也以微物回赠。
尺牍十九
后记：这篇想象的往来尺牍，记叙的黄山之行，根据明代学者钱谦益的《黄山记》改写。写成此篇是为了纪念故去的老师，他生前醉心山水诗和意境的研究。这些尺牍是虚构文人和妻子的往来书信；一个在山水间，一个在闺阁内，遥相呼应老师生前的学问的严谨和精神的不懈。
尺牍四
吾君：
尺牍二
以一千银可租得药谷茅庐，历经几年的炼丹煮药，沐浴和饮用这里的泉水，难保不成仙。有人估价三千，出让此处的茅庐，人争攘臂而求之；任何人为了区区三千银而放弃登仙，简直笑话，不是吗？
吾君：
吾君：
屋宇虽宽，但合家共住五间，拥挤不堪。加上家务凌杂，虽勉力持家，还是力不从心。你总是在峻岭上游移，期望归去山水飘渺间，是否偶会迷失自我？虽然我们的书信往来不断，但你依旧离我甚远。
尺牍一
尺牍七
你自黄山捎来的“落霞”诗，引我唱和，但我雕琢不出美玉般的诗，就如邯郸学步者般徒劳。
尺牍十七
黄山挺拔而峻秀，坐镇一方，为江南之首。山径所到处，有杨干寺，容成台和长潭。其间，有一个村庄叫芳村，周围的地势陡峭，被悬崖环绕，有一条潺潺小溪流过。每户人家前面都有如美箭般的竹丛，芳草如茵，每家每户门口都以木板搭桥，因为疏导不当，到处都是积水，行人必提衣而走，尽管人都半在烟岚云气中。
昨夜颓然一枕，总是用信笺把思念寄给你，需多日方可得到你的答复，百无聊赖。
吾妻爱鉴：
吾妻爱鉴：
尺牍廿二
吾妻爱鉴：
吾君：
尺牍十三
吾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