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首度公演戏后分发的“报刊”泛黄斑驳,实如戏中演绎的碎瓦往事,早已尘落于四马路某隅。正当实践剧场欲再次拉起史幕,冠病疫情却为2020年下了“暂缓”的注脚。疫后时代正欲掀开新篇,“火患”又将页角成灰。这五年内发生的史事填补了版本之间的缝隙,亦为今次演出代序。沿着滑铁卢街——偶然的车来人往,渐变的天幕色泽——我转入了四马路的那一端。
剧中小人物退居大时代的笼罩下,而剧情在高潮中结束了。一开始被分配的颜色决定了观众将会体验哪些故事及其先后顺序,亦意味着将迎来氛围迥异的结局。这并非代表观众完全将戏剧路线交付于天命,仍能自主选择观看每幕的位置与角度(甚至声道)。正如历史并非一张全知且权威的地图,《四马路》 在隔阂与抉择中导引我们捡拾边角的灰烬与心内的自语,合力拼凑这块岛屿的模样。
打破传统意义第四面墙
“漫步剧场”顾名思义要求观众跟随演员穿梭不同表演空间漫步移动,打破了传统意义上的第四面墙。观众时而旁观剧情,时而化身角色,如“五月花酒楼”一幕,观众变成向日本少校敬杯的宾客。一句“你们正在见证历史性的一刻”令人省思——无论是1942年的世界二战,或是今时今日的混合战争,身为旁观者的我们是否成了历史共谋?由于所涉的时空繁多,幕与幕之间的衔接依赖“引路人”默默穿针引线,实际操作更仰赖观众配合。其中一些小插曲——稍长的等候时间、观众成“迷失羔羊”等——无碍于整体体验,却有意无意使观众部分出戏。所幸工作人员的幕后协调与观众之间的彼此照料尽可能将这些突发概率减至最低,构造空间、演员与观众互动的有机场域。
10则地方叙事以被遗忘的地理历史为本位,又通过个别人物展演种族、宗教、阶级、国籍、世代等的多元交织性。序幕的三位演员看似各为华巫印代表,但通过他们交谈话语,简化的族群划分框架随即被解构,身份认同的复杂意识呼之欲出。若说语言为文化载体,未附字幕的多语剧场借由肢体、镜像、声响、灯光等非文字语言多重建构四马路今昔的多元文化景象。“红灯区”一幕更将所有界限砍掉重练——扮演印度军团叛变的(会说简单华语的)日本唐行小姐由生理男演员饰演——演员及其服装妆发设计致力于再现身份、语言、文化、性别等的流动性。
办妥一系列登旅手续后,即被随机分配黑黄红粉红蓝灰六色其一斜背包,背上便开启似乎难以掌握的时空运程。戏以被火炙烧的“实践空间”入口为起点,将四马路乃至小坡一带的实体空间浓缩于实践剧场与42WS两栋建筑的表演空间。相较于五年前的演出,表演空间受限缩小,逼使布景设计师更加灵活调度;而实体空间大幅变化,编剧正以新增的“西瓜园”一幕表达生活空间受城市翻新影响的切身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