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佩贤说:“我们用现代人的眼光来解读或补足三星堆里一个个难以解开的千古谜团,现代艺术中并无答案,只希望观众和我们创作者一起,怀着好奇心和探知欲,去看待一切事物。”

梁培贤的舞作向来不独重舞蹈,别出心裁的音乐编创也常常是她舞作的亮点之一。《神木灵兽》以五行为作曲概念主轴,试图为各舞蹈片段中塑造出不一样的音响色彩。譬如:“人首鸟身雕像独舞”,单用陶埙,去强调孤寂荒凉的气氛,也用黏土做成乐器,以示五行之土;“圣树双人舞”则引入木制琴键的马林巴琴、竹制的洞箫、木梆子、木鱼、竹筒风铃、枯叶摩挲声等乐器和音效,来表现五行之木,也象征着阴柔之美;“青铜大立人舞”突出五行之“金”,采用云锣、铙钹、颤音琴、钟琴、碰铃等,来雕琢铮铮作响的金属之声,表现出响亮阳刚的气质。

梁佩贤:艺术创作的重要功能之一,就是把传统的东西传承下去。(唐家鸿摄)

到现代舞的舞台上走一趟让灵性悠然散发释放的考古之旅——新加坡现代舞团化生艺术团(Arts Fission)最新作品《神木灵兽》,是一部以三星堆出土文物为灵感的多元艺术创作。

音乐编创别出心裁

由于三星堆出土的文物风格都非常“阳刚”,演出中加入了一段极其阴柔纤细的双人舞,以作对比。梁培贤说:“此舞创作受三星堆出土的青铜圣树(第三号)启发,由两位女舞者各自提着一梗插着羽毛的幼竹,她们来回奔驰,在空中挥动竹子。纤弱的竹子忽然展现出隐藏其内的无限动力与能量。那是长生圣树朝暮所见的万物生灵周而复返、汰旧换新、生生不息的自然景象。”

延伸阅读

舞蹈中,梁培贤把青铜大立人和人首鸟身像,“人格化”为两个截然不同的角色。两位男舞者在各自独舞中,不约而同地跳出相似的失落和焦虑。在梁佩贤看来,那是一种只有当时空相碰交错时,才会发生的困惑。

对自然与文化的敬畏之心

舞出东南亚社群对神性的膜拜

▲化生艺术团《神木灵兽》 7月26、27日(星期五、六) 晚上8时 新加坡华族文化中心(九楼)表演厅 票价:35、28元 购票:str.sg/qLmW

“青铜大立人舞”中,身着玄衣的男舞者“拔地而起”,充满雄壮之美。(唐家鸿摄 )

男舞者马文(Marveen Ely Lozano)的人首鸟身雕像舞段源于自己之前的一个作品,此次演出中,该舞段经过拓展和重塑,强调的是舞蹈中的东南亚民族元素。来自菲律宾的他说:“我试图把我对东南亚社群对神性的虔诚膜拜和古朴的生活方式,通过这段舞蹈表现出来。尽管我没有亲眼观赏过三星堆的人首鸟身像,但在菲律宾的民俗文化中,也有一个类似的雌性鸟人神话传说,她是个邪恶的生灵,会在夜里幻化成一头怪兽。这些口耳相传的神话,我小时候便已谙熟,邪神恶灵尽管令人害怕,但人们还是乐于传颂关于它们的故事,一代又一代,民族文化就是这样传承下来的。”

三星堆文物里的青铜人头像、青铜大立人和人首鸟身像,以及青铜神树等,都成为现代舞创作素材,艺术家们意欲诠释一场现代人对古老文物的遐想与探索。本地艺术工作者从东南亚文化背景的视角,来接近并思索三星堆给现代人带来的触发。舞作创意团队包括舞团艺术总监及编舞梁佩贤、青年作曲家蔡宗玲及雕刻家杨子强,连同吹打独奏音乐人李浚诚,与打击乐组Morse Percussion,几位跨领域的艺术家携手创作,跨界呈献一个充满当代张力与人文感性的作品。

三星堆文物里的青铜人头像、青铜大立人和人首鸟身像等,成为现代舞创作素材,《神木灵兽》可说是一场时空交错的非叙事舞台实验创作。通过艺术家的眼光来解读三星堆的千古谜团,诠释一场现代人对古老文物的遐想与探索。

“的确如此,你看很有趣的是,不管那些古老民俗中的神灵是善良还是邪恶的,一直以来都有信众。”梁佩贤说:“反而有时候有一种越怕越喜欢的情结,其实那并不是让人惊慌的害怕,而是一种神圣的敬畏。古人这种敬畏之心,也投射在对大自然的感情上,不像现代人,我们缺乏的恰恰是一种对自然、文化的敬畏,而艺术创作的重要功能之一,就是把传统的东西传承下去。我觉得,没有基奠于传统的现代艺术,只能说是无根的,是架空的。”

梁佩贤观看过三星堆出土文物展览并深受震撼,舞作一如三星堆出土文物历史由来的神秘,没有遵循传统故事线引领的惯例,采用现代表现手法的非叙事形式,以个别文物的形象,在通常平铺直述的零星事件里,抽丝剥茧畅想出神来之笔般的音韵、动作,和舞台空间美学,种种艺术表现手法汇集,共同刻画出一幅艺术创作者的考古拼图。梁培贤认为,这样的演出,可为观众提供更多想象和玩味的空间,因此她选择跳过一般叙事形式,直接放飞异想。

舞台装置和设计方面,用四个括号标明方形的“曼荼罗”(坛场),在台中劈出“田”字空间给舞者活动。一棵以青铜突眼头像不断重叠而成的生命之树,垂钓着的三片网状铁线里藏着的纤细光纤,表现出生命之树的枝繁叶茂——以舞台空间来表达出远古时代之天地人的概念。

“《神木灵兽》的编创手法和演出构思,也借鉴考古学和地层学里的研究操作程序。把舞蹈、音乐、舞台设计等元素,有如个别出土文物的碎片般,一件一件去研究和把玩,最后才把所有元素有机粘贴起来。所以,《神木灵兽》可以说是一场时空合并的非叙事舞台实验创作。”梁佩贤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