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上隆说:“每当我到世界各地博物馆参观时,我发现展出的大多数都是已故艺术家的作品。这一直在我脑海挥之不去,我越来越觉得身为艺术家,我们其实并非为现在作画,而是为未来作画,为的是在我们入土为安之后,世人有更多机会在博物馆或拍卖场合接触到我们的作品。所以我现在的创作,严格来说都是为未来和后人而创作,在时间线上处在遥远的一边。”
听天由命超扁平概念
村上隆很清楚其中的风险。他的挑战是引导艺术价值观的转变。他说:“我相信自己可以在从事大众产品工作的同时,创作罕见艺术品。事实证明,过了几年,我的艺术品市场价格又回到原来水平,我认为艺术界明白村上隆能够生存下去。”
结合传统艺术美学与流行文化
除了宇舶表,村上隆也与各大时尚品牌合作创作带商业性的艺术作品,并在世界各地博物馆举办展览。
新合作款的造型本身就是一朵花,12朵花瓣组成的42毫米表壳完全由透明、闪闪发光的蓝宝石水晶雕刻而成,花朵贯穿腕表整个造型。凸缘、底盖和表冠也采用相同材质。该腕表还配备宇舶表首个中置飞行陀飞轮,并采用镂空组件来增强光学效果。
为未来和后人而创作
作为当代最重要的艺术家之一,日本艺术家村上隆以标志性创作“微笑向日葵”征服艺术藏家和广大群众,为人们带来愉悦的正能量。村上隆日前到新加坡推介与宇舶表合作的联名腕表,在与《联合早报》的专访中,他的笑容仿佛隐藏着消极人生观,在消极和积极间,让人有一种摸不着的困惑。
在双方联名的过去版本中,村上隆的标志性花朵在表壳中央占据显著位置,自由旋转的花瓣形圆盘随着手腕的每一个动作,注入了大量奇思妙想和欢乐。
谈到时间,村上隆自称是物理痴,非常喜欢并相信电影《星际效应》(Interstellar)的多元宇宙和多维空间概念,认为时间从来不是一条直线,而是在不同空间共同存在的一种重叠。他说:“我喜欢看很多关于物理的YouTube视频,谈论时间和空间。电影《星际效应》就让我不断思考如何才能超越所有种种可能性。”
村上隆坦言目前专注于为未来的人们创造艺术,创作百年后仍能流传的作品。他说:“这就是我的时间表。”
他在解释超扁平概念时说:“我既喜欢日本动画,也喜欢美国科幻电影。像在电影《星球大战》中,第一个场景完全以立体三维呈现。而在日本动画科幻电影中,叙事是横向发展的。因此我的艺术哲学是从创造一个肉眼所见的三维自然视角,发展到创造一个具有一定深度感的平面世界。”
村上隆有独特的艺术观和人生观,当被问及如何看待艺术和时间的关系时,他的回答相当妙趣,也让人深思。他指出,每个人的生命中都会有一个时刻感觉到未来逐渐优先于现在,而关于一个人死后留下什么的疑问会不自觉浮现。
村上隆x宇舶表
在艺术界,商业成功和舆论界的认同通常相互排斥,而村上隆坚定地愿意与其他品牌合作,基本上否定了获得舆论界认可的机会。在一个不酷才是最酷的时代,村上隆的这一步倒是走对了。
村上隆对流行文化的迷恋,模糊了视觉维度和社会等级之间的界限。战后日本正值文化交流逆转期,日本动画和游戏内容受世界各地欢迎。在他众多创作中,日本漫画人物机器猫哆啦A梦也经常出现,深受大人和小朋友欢迎。他受访时透露怎么与哆啦A梦结缘:“20年前哆啦A梦作者藤子不二雄逝世,其出版公司找上我,希望能为机器猫重塑形象,我开始深入接触哆啦A梦,这机器猫能给读者带来欢乐与希望,充满正能量,与我创作的核心概念不谋而合。”
受西方普普艺术、日本动漫卡通文化,以及传统浮世绘启发,村上隆在2000年创造了一个术语“超扁平”(Superflat)。从表面上看,指的是艺术家所采用的二维图形风格,通过堆叠展平方式创建画作。但与此同时,它还暗示高雅文化和低俗文化的扁平化,突显村上隆所要强调的日本艺术平坦性。
村上隆的微笑因此藏着更深一层含义,这世上没有什么是理所当然,现在能拥有的一切都得珍惜,活在当下。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的美好会被夺走,因此拥有之际,就得快乐地将之拥抱。
村上隆指出,艺术原为社会特权阶层和经济富裕人士而存在。但今天,当人们丰衣足食后,有更多闲暇时间需要艺术点缀生活,艺术也因此得寻找走进更广大群众的门缝。
他说:“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和大公司合作给了我走进更广人群的机会。当路易威登发布我的产品时,它的销量呈爆炸性增长,但我艺术品的拍卖价格却下降。人们一度认为我已开始向大众市场,而不是艺术市场展示作品。”
村上隆透露,当疫情于2020年初暴发时,他注意到没去上学的12岁儿子和9岁女儿不断看视频和玩网络游戏。“他们通过电子游戏与朋友交流的方式让我感到震惊,我意识到游戏将成为这一代人最具冲击力的文化。加上脸书母公司改名Meta,我认为世界已进入新纪元。”
他在解释自己的创作概念时这么说:“日本画坛很多画作都以风景或自然为主题,都很漂亮,这些主题以日语单词‘Shouganai’为中心(意思大略是带点无奈的‘就是这样’),这些日本艺术家其实都传达同一信息,即生活中所有的美好都可以被夺走,可瞬间失去它们。”
宇舶表MP-15 Takashi Murakami Tourbillon Sapphire,这款腕表与村上隆过去与宇舶表合作的表款很不同。
村上隆擅长在作品中重新诠释日本传统花卉图案,在标志性的微笑花朵中有不同表情的面容,暗指二战后日本广岛和长崎遭原子弹袭击后的创伤,这也与他暗藏的不可对抗命运的心态相符合。
这款腕表几乎完全透明,采用蓝宝石表壳、蓝宝石表背、蓝宝石表冠,以及半透明外缘和表带。阳光不仅会照耀在这件太阳花造型的腕间艺术品上,更会穿透其中,为腕表曲线和浮雕设计增光添彩。
村上隆的最新作品,即11月在新加坡推出的腕表,虽与NFT和元宇宙没有关系,但概念之创新也让人刮目相看。型号MP-15的这款陀飞轮蓝宝石腕表,是村上隆与宇舶表的最新联名作品,将他最喜爱的花朵图案与钟表技艺完美结合。这款限量50枚、售价高达46万6300元的腕表,表壳是12朵透明蓝宝石花瓣,并配有中置飞行陀飞轮,这在宇舶表的钟表界尚属首次。
NFT和游戏元宇宙是村上隆的新认知领域。他回忆上世纪90年代中期住在纽约时,最初未能理解极简主义也有类似感觉。“当我第一次看到极简艺术画时,我很困惑,一旦理解了它,就觉得这些画太棒了。”现在他希望沿着同样的思路,人们能对NFT和游戏有积极体验。
村上隆在战后日本长大,最初接受日本美术传统训练,创意深受江户时代艺术家伊藤若冲的启发。村上隆以日本传统艺术美学与流行文化的融合闻名,他的绘画和雕塑在艺术市场上的卖价是天文数字。在2021年的富艺斯(Phillips)拍卖会上,他的一件作品《红魔蓝魔与48罗汉》标出600万美元(约800万新元),超过了450万美元的估价。
村上隆说:“超扁平是日本战争惨败后,在满目疮痍的焦土上无法崛起而产生的一种扭曲情结,一种听天由命状态。我希望所创造的这个词代表日本社会失去自信后的扁平化等级结构,以及日本人形象认知倾向扁平化的反映。随着网络普及,网络文化中的信息也越来越扁平化,世界已成一个超扁平社会。”
与不同品牌合作走进人群
他对这次与宇舶表合作感兴趣的另一原因是,宇舶表对艺术的开放态度和远见。村上隆说:“一般来说,艺术家倾向于自己坚持的核心价值观,在很多方面很难妥协。但对我来说,我认为应该对不同时刻的到来,做好随时要改变的准备,适应融合个人风格和已取得的成就。就我个人而言,将我对艺术的观感和信念,与当前流行趋势结合起来,有利无害。”
疫情反思走进元宇宙
村上隆透露目前正为小朋友制作动画,也在传达同样信息。“在现实生活中总有要你放弃一切的悲剧,这看起来有点让人沮丧。但这是一个我要让小朋友明白的真实重要信息,因为有时你就是无法对抗命运,对一些事情真的无能为力,得学习接受。”
村上隆透露,2019年当他首次参观宇舶表制造厂时,对雕刻蓝宝石水晶的铣床印象深刻,并知道这是他想要融入的最新设计元素。他还要求腕表要有陀飞轮这个复杂功能,因为他对陀飞轮对抗重力的物理性质着迷。
第四度与宇舶表合作的村上隆说:“直至此刻,我的作品一直专注于色彩的运用。对我而言,通过专注于完全透明的效果来开启全新创作篇章,是一项激动人心的挑战。人们对造型和尺寸的感知完全不同。在与宇舶表的合作中,不仅成功保留了我标志性花朵的图案特色,同时赋予其更纯粹且与众不同的独特风格,让其与宇舶表的迷人机械世界理想契合。对于本次合作的成果,我感到自豪!”
但村上隆的正能量似乎是消极的反向表现。这位61岁的艺术家静下来时略显疲惫,与他在大众面前展现的日本艺术界微笑吉祥物流行形象有点距离。但一旦面对镜头,他即刻高举双手摆出可爱笑容,在消极和积极之间,有一种让人摸不着的困惑。
村上隆进一步解释,就像人们看他画的花会说:“哦,太美丽愉悦了”,那没有错,它现在既美丽又愉悦,但随时可能消失。他说:“日本那些以自然为主题的画作都没有人物,我希望能突出更多欢愉感,所以在缤纷的花朵造型中加入人的笑容。”
村上隆的艺术概念独特,但性情有点两极化,正当你从他对生命的观感中,以为这位内心消极的艺术家会因时间被疫情凝固了三年而变得更消极,他反而从中受惠,不仅有更多创作灵感,还接触了非同质化代币(NFT)和元宇宙(Metaverse)等新概念。
珍惜一切,活在当下
即使你不认识日本艺术家村上隆(Takashi Murakami),或许曾看过他的作品。村上隆的“微笑向日葵”处处可见,在为艺术博览会和博物馆增光添彩的画作上,与大品牌高调合作的产品如滑板、运动鞋或书包上,在杂志封面上,甚至在搜索引擎主页的谷歌徽标上,辨识度极高的“微笑向日葵”,让人一看就感觉充满阳光。
三年的疫情和边境封锁使旅行变得不可能,村上隆被困在工作室。他从早到晚都在思考问题和新想法,让创作引擎再次启动,不仅重新点燃艺术灵感,邀请更多年轻艺术工作者加入团队,撞击出更多创作火花,还强化他的艺术故事讲述能力。
过去两年,围绕加密货币的经济环境发生巨变,NFT艺术和加密货币领域发展并不顺利,加上疫情,村上隆的艺术制作公司Kaikai Kiki一度面临破产,但他仍相信这是新的认知领域,在不久的将来就会得到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