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偷溜进了我的身体,每当哥哥出现在我面前,四周所有尖锐铁器便会被吸引得直直撞上我的身体。我血肉模糊,病态不堪,但无法控制与天同来的恶毒与愚蠢。嫉妒不能被看到,必须在我身体里藏好。连自家哥哥都能嫉妒上,真令人毛骨悚然。

伴随着儿童的咿呀咿呀,传来了电话挂断后的嘟嘟声。

一日复一日,一年复一年。脑子不断地思考、转动,双手不停地操劳。这般,走路时便不会因为需要抬脚而感到疲惫,也无须思考该如何克制欲望以降低快乐阈值。对于晚餐的期待自会驱动回家路上的双腿,家里的暖光也会忽视所有必须有的阈值。在夜晚降临时,感恩会为那即将来临的休憩而填满身体。

“看喽看喽,大夫叫她多睏觉,吃烟喝茶都不让。回来不喽,也来看看俺闺女……行行行,待会儿就跟俺娘讲,要哥去接你不……”

从手机中传来的亮光令人双眼发干。我不爱回去,在那儿的我总是面目全非。也许在娘肚子里,我哥就抢走了太多,所以,后来的我总病恹恹的。成年后,我便迫不及待地跑了出来。报了所在家千里之外的大学。我想,也许我并不是我爹娘亲生的,那般心善的一对夫妻怎会孕育出我这么个坏种?高考成绩刚出时,第一时间顾着的是哥这次考得又比我高了多少。那时我想着,这辈子就算了,比不上就比不上,以后少见面就是了。

延伸阅读

手机里的光依然刺眼,两天后的航班应该来得及。倘若那个总不回家的女儿,变成了家里无所事事的小姑姑,他们会接纳她吗?接纳她吧,她病得很重。

电话的另一头是我哥,前年结的婚,也有可能是大前年,我记不清了。去年,嫂子生了个小嫚儿,邀我去周岁宴,我没应。他在老家那个小县城待了几十年,不出意外的话,也会在那儿过完下半辈子。我向来不喜欢那个小地方。空气总是腥唧唧的,灯光总是暗黄暗黄,到处都是野猫和野狗。它们长相丑陋,身上的毛发总脏得打结,身上的虱子估计也多得不得了。也许随时能把它们的血液吸干,最后剩个骨头架子喂蚂蚁。

毕业几年后,国内的就业环境忽然翻天覆地,世事就是这般难料。分数更高,专业更热门,那又如何?

嫉妒偷溜进了我的身体,每当哥哥出现在我面前,四周所有尖锐铁器便会被吸引得直直撞上我的身体。我血肉模糊,病态不堪,但无法控制与天同来的恶毒与愚蠢。

“喂,今年回来不喽,咱娘天天念叨你哦……”

这世界怎会如此不公,连幸福都先一步踏向哥哥。

每位单身未育的女性也许都如我这般潇洒,工作一结束,便能直往家里奔。解了衣裳,换上拖鞋,开始小酌。无须面对一堆鸡毛蒜皮的破事,更无须面对着那整天扯个破锣嗓子大吼大叫的老人。这便是我曾经想要的人生。可是,为何仍然会觉着人生无望?

水煮鸡蛋蘸辣椒面还挺香的,这辣椒面是上回从贵州带回来的,他们那儿的人经常这么吃。也得亏是一人吃饭,晚餐可以含糊点儿。估计哥他们一家就不行了。每一天的每一餐,既得考虑娘不能吃海鲜,老人家吃了海鲜眼睛会发痒,还得照顾小孩儿,专门准备鳕鱼胡萝卜米糊。鳕鱼得去腥,鱼刺挑出来,再放入搅拌机里打成糊状。每一步都含糊不得。闭眼前,忙着琢磨第二天早晨该如何去菜市场买菜,睁眼后,琢磨这天应该一大家子煮点什么。得几点踩点去单位,回家路上是否需要去买点酱油和盐。睡前泡个脚,再给小孩儿换个干净的尿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