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

江迅义薄云天,为朋友两肋插刀,朋友有大小事情请他帮忙,他绝少说“不”。和朋友约好的饭叙,无论多忙他从不缺席,总是最早到,却常常将位置让给迟到的人;每年香港书展,他领军将朋友的文章结集出版,制造瞩目效应,却把焦点让给朋友。

江迅朋友多、工作忙不过来,让他每天都过得很充实;或许朋友太多了点,工作负担太重,让他累着了。五六年前他突发心梗倒地,幸而人就在医院就诊,急救抢回。为此不知多少朋友劝他悠着点,认真休息,都没用,这次病后他总算不再抽烟,却又喝更多咖啡。他无法停息搁笔,因为他是江迅。他去世前出刊的最新两期《亚洲周刊》,就有七篇报道是他采访编写的。现在,他终于安详地入睡了,永久地……

1994年他来到香港即进入《亚洲周刊》,我们成为一间办公室里的同事,我也逐渐领教到他内地人脉的厉害。从开始时的新闻采访发掘故事,到这些年办香港书展,都如此。

他从安徽农场回上海后,在《文学报》工作多年,办报办刊闹得轰轰烈烈,结识了许多文化人。

半年后我们又一起被调去五七连队,同住一个茅草顶下,而且我俩还住上下铺,忘了谁睡上铺谁下铺。当然,那时谁也没想到多少年后我们会在香港又成为同事。

江迅究竟有多少香港朋友,恐怕难以计数,从作家文化人到“三教九流”采访对象。他还花许多精力带出一群又一群大学刚毕业的新手,好些是从内地来香港读书的,江迅引着他们进入新闻和写作领域,走南闯北。江迅的去世,对他们打击甚重。其中一位给我发微信说:“我真的好难受好难受,江老师走得太突然太突然了,真的很不能接受……”

对内地这些朋友,他也真是诚心相待,累心劳力。20多年里,不知有多少内地作家朋友来过香港,他再忙也要抽出时间接待,甚至帮着购物。一些年岁较大的作家来香港,江迅还搀扶朋友上街,朋友转个身就会喊“江迅啊!”老作家看到一米八高个子的江迅就在自己身边,这才放心。

53年前的1968年8月20日清早,我们在上海人民广场登上同一辆大巴,从此成为朋友。晚上我们到了皖南的上海市黄山茶林场,都分到了六连。同一个班住同一间宿舍,每天日晒雨淋一起干活,晚上在同一盏煤油灯旁看书写信。

没过几年,江迅又认识好多台湾新朋友,从高信疆、李敖、陈文茜到星云法师。2017年李敖患脑癌病倒,江迅特地从香港飞台北探视,一谈就是两个多小时,之后写了大篇文章。

(曹景行是资深新闻人,本文小标为编者所加)

我们作为朋友超过半个世纪,老友记了,但我只是他无数朋友中的一个。江迅两岸三地朋友之多,恐怕无人可比。

我们作为朋友超过半个世纪,老友记了,但我只是他无数朋友中的一个。江迅两岸三地朋友之多,恐怕无人可比。

《亚洲周刊》清洁工“群姐”已离职近一年,江迅在新书中专门写到她,两个多月前还同几位“小朋友”特地请她吃饭,送书。

新闻老兵也是多产作家江迅在香港突然离世,闻此噩耗心中顿感疼痛,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算了算,我们是53年的朋友了。

江迅很重义气,讲情分。一位茶林场五七连队老友得知他去世,数度泪流满面:“他是一个好大哥,52年后的今天,得知江迅去世消息,还有那么多队友表达沉痛悼念之情,可见队友们是多么认可他的为人。”

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