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物馆内展出了虎虎生风的太极推手,馆前则设置着此次展览的主打作品:“人间系列”之《欢乐人间》,四名穿各色彩衣的仕女悠闲地端坐长凳上,旁立一小孩。曾有一段期间,这座雕塑成了博物馆的地标,作品现已收为新加坡美术馆典藏。
朱铭1938年初出生于台湾苗栗县通霄镇,小学毕业后曾拜师学艺,成为庙宇建筑与神像的雕塑手艺人。与艺专教授杨英风学艺数年后,1980年曾到美国住了一段时期,汲取不少西洋艺术风格。自然而然,朱铭早期作品,如为小情人而作的《玩沙的女孩》(1961年)、《关公》(1970年)和《鲁智深》(1971年)等木雕作品,人物都是具有面目的。到了“太极”“人间”,所塑之“人”都没有面目,也无名无姓,换言之,作品已从具象走向抽象的哲思场域。
当然,《新明日报》前总编辑杜南发2022年底在《联合早报》副刊发表了《朱铭·金蝉·彩墨》一文,交代朱铭1972年前后曾随老师杨英风到兴建中的乌节路文华酒店工地雕琢大理石景观石刻,也确是珍贵的回忆。
答:“学习与修行是颇为不同的两种态度,学习是获得,修行是舍弃。只有舍弃掉一些佛教所谓的‘杂念’,脑子才有活动空间,才能装下自己。一个人如果只知道学习,而不会觉悟,则永远也解决不了问题。学习只能开花,修行才能结果。”
访问时,冷不防听到朱铭微笑着说,“人间系列”内的小组都没有个别命名,博物馆外那个作品不妨称之为《四个受不了的女人》(小孩是陪衬的)!还加上一句:“你到台湾,人们就会告诉你这四位(艳气逼人的)电视红星是谁,而且也同意:真是受不了。”
1986年,朱铭的作品在新加坡博物馆画廊展出。雕塑家的代表作风,已从上世纪70年代大刀阔斧的木质铜雕“太极”系列,过渡到80年代以化学海绵制模,却仍然是铜雕的“人间系列”。
语意深长!《联合早报》提到,本地作家、画家吴伟才20几年前曾采访朱铭,并在脸书发文说,访问朱铭是他对“道”的一次启蒙。伟才该次访问,相信就是2004年的大展。
4月下旬,台湾雕塑家朱铭在士林家中辞世。朱铭与新加坡结缘,有两次展览至为关键,作者表示,这两回展览不只让观众细察了艺术家风格的蜕变,也让新加坡人猛然醒悟:本地的艺展空间已趋向成熟。
在本人依稀的记忆当中,朱铭与新加坡结缘,有两次展览是至为关键的:一次在1986年11月5日展至16日;另一次从2004年7月展到12月,朱铭作品同时在威士马广场、新加坡美术馆和富丽敦酒店三个地点展出,主办当局还分发附有展览路线图的海报。这两回展览不只让观众细察了艺术家风格的蜕变,同时也让新加坡人猛然醒悟:本地的艺展空间已趋向成熟。
艺术家要怎样建立自己的风格?在1986年的访问中,朱铭说:“我有一个很笨的方法,那就是快刀——快速雕刻。快刀急下在造型急速改变之间,在手脑并用之际,此时已经浑然忘我,以潜在之力完成造型。”
“你的本性,就是风格的根源”
台北今年4月下旬传来消息,享誉国际的雕塑家朱铭在士林家中辞世,享寿85岁。从报上讣闻得知,2010年本地曾展出朱铭20多件石雕与不锈钢作品。记录则显示,2022年3月间,谁先觉画廊举办朱铭迷你回顾展“艺术即修行”。
我在当年11月4日,为《海峡时报》双语版访问了雕塑家,蒙他惠赠台北艺风堂不久前出版的《朱铭雕刻》图集,封面就是上下纵横挤满一排排木雕人形的人间系列之《排队》。《海峡时报》中英文的特写于两天后的11月6日刊出。
“学习只能开花,修行才能结果”
“四个受不了的女人”
巧的是,笔者因校友会活动最近频频接触伟才,蒙他厚赠的《伟才画集2》中,有这样的感想:“在绘画间歇休息时/望着它思考/那种内里感受特别清晰敏锐……任何流动的想法就任它流动/连最细微的考量与顾虑都是我曾有过的教育在作祟/主流的肉眼有太多惯性限制/我该丢开这些不再顾虑/应该相信悸动 或好奇 或喜悦 或伤感/这才是自我重新观照的练习/那才是真的我”。
他接着说:“人在忘我之中,知识就无法抬头,潜在能力就能流露出来。我们的脑袋充满着外来的东西,别人的常识和经验,这皆非自己的本性,只是为了要适应社会而储备的。然而从事创作,非有自己的风格不可,其实风格就在你自己的心,世上再找不到第二个的你,你的本性,就是风格的根源。”
长话短说,这里接过建立创作风格的课题。《朱铭》图片集收录了中国美术专业博士朱琦对雕塑家的访问。朱铭曾认为,艺术即修行,因此有一问:“那么你认为学习与修行是一种怎么样的关系?”
让我们快速转到2004年的“大展”——规模的确很大,因为这个朱铭巡回展,结合了新加坡美术馆、台湾的朱铭美术馆、北京的中国美术馆和上海的上海美术馆等重要的环节,并由法国兴业私人银行赞助《朱铭》作品图片集的出版。
谈笑之外,朱铭很认真地解说从“太极”到“人间”的过渡——利用新材料、新方法,目的是带来截然不同的感受和面貌。“雕塑‘太极’时,除了造型、力量之外,我要兼顾太极拳的精神和架式。‘人间’则更接近生活,更自由发挥。这个系列,就是人间百态的抽样表达。”
请别怪我饶舌,智钝识浅如笔者,与艺术实践者所作的每度交流,都是通往创作领悟的一道明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