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生活朴实,榴梿不分品种都叫“榴梿”。那年代,人们把它冠上“万果之王”的头衔,却登不上大雅之堂。外地人几乎都瞧不起它,说它难看,刺多伤人,奇臭无比。看来当年似乎只有南洋人,才会爱上这奇葩。爱它的甜中带苦,苦中带甜,喜欢那“虽然我很丑,但我很温柔”的独特样貌。最可贵的是,吃榴梿的人不会说谎,谁家吃过榴梿,香味久久不散。

每掰开一个榴梿就是一个期待,期待下一个比上一个更美味。

榴梿摔一下更好吃?

日前到槟城郊外由一对姑侄经营的榴梿园Greendale Orchard Durian Farm。这园有多大可说不上来,总之是当年小庄园没法比的。园里种满各种不同种类的榴梿树。到达那天正是园林对外开放品尝的最后一天。

开放品尝最后一天

父母的基因作祟,我特爱吃榴梿。记得年少时,与一班损友,一行人十几二十辆电单车,浩浩荡荡到柔佛州寻找榴梿园,驾到哪里就吃到哪里。傍晚还不忘把两个大榴梿左拥右抱,凯旋归故里。奇怪!那时怎没感觉到那刺扎人?难道榴梿也被大伙儿的欢乐所感染?

当榴梿完全成熟从树上掉下来,那味道与香气特好,不过不耐。所以每当食客们快到庄园,园主都会把刚成熟的榴梿摘下,再狠狠地将榴梿往地上摔。据了解,榴梿受到惊吓、撞击、震荡,会糊里糊涂给果肉传达“我已经成熟”的错误信息,立马启动本身机制,自行发酵,将果肉的香气与口感发挥到淋漓尽致,把最好的一面呈现在食客面前。

延伸阅读

那时候榴梿多种在联邦的小庄园。榴梿成熟后,才一箩一箩从柔佛新山用罗厘运到小坡的批发中心“ham lang”(六七十年代新加坡将榴梿一箩箩投标方式的发音)。六七月酷热的天气,夹杂着人声、车声、汗味、榴梿味,加上那长长车龙的汽油味,成为小坡当年特有的风景线。

腼腆的小侄子守在榴梿掰开机旁,仔细检查每个榴梿。只见他把掰开机一拉,手起刀落,“咔嚓”,榴梿就掰开了,露出果肉。大伙儿的目光紧盯着掰开的果肉,说时迟那时快,五爪金龙从天而降,一坨一坨地挖,一核一核地咀嚼。眼下唯有八个字可形容:只见馋嘴相,仪态搁一旁。笑逐颜开的园主,特为我们贴心准备一壶豆蔻茶,她说:吃了榴梿,再喝那茶,绝配!

沿途只见有些榴梿用尼龙绳捆绑着,树下还拉了很大的绳网。据姑姑说这是为避免榴梿因熟透掉在地上,导致血本无归,才给它们五花大绑。老一辈人常说榴梿后面长眼睛,不会乱扎人,不假!

品尝榴梿正如坊间所说,是由淡到浓,由粗到细。细细品尝,才能吃出榴梿特有的真性情、真味道。

“黑刺”榴梿末端有根黑色的“长尾巴”。(作者提供)
用来将榴梿掰开的榴梿掰开机。(作者提供)
一对姑侄经营槟城郊外的榴梿园,园里种满各种类的榴梿树。(作者提供)

“榴梿出,纱笼脱。”这句话上世纪传遍岛国大街小巷。据说当年穿纱笼的同胞为满足口腹之欲,不惜把纱笼当掉来换取榴梿。

榴梿一般采用接枝法,把长出根叶的小树苗接在有“名望”的老树上,大约五六年光景就能结出“当红” 榴梿。据说,一棵榴梿树基本上可长到30至50年左右。品种吃香的,卖得好价钱的,园主就会大量栽种。

为了生存,这几十年来,榴梿不断“自我提升”,重新包装,用各种不同姿态,不一样的名字,企图吸引老饕们的味蕾。什么24D、猫山王、红虾、葫芦……相继冒出。不但让看的人眼花缭乱,也让吃的人“意乱情迷”。

不知打从哪时候开始,榴梿学会功夫,打通曾把它和臭豆腐混为一谈的人的任督二脉。社会地位提高,登上国际舞台。大家竞相抢购,价格水涨船高。原来,丑与美、香与臭的评价是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