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展堂不仅是商界翘楚,也是世界著名的“古董大亨”,跻身全球五大收藏家之列,是其中唯一的华人。他在过去数十年里花费巨资从苏富比、佳士得等拍卖行购入的珍贵文物达5000多件,包括陶瓷、青铜器、玉器、家具、牙角器等,估值10多亿港元,藏量媲美国家级博物馆。1991年,展堂在香港成立中国第一家私人博物馆——徐氏艺术馆,馆内收藏了他的2000多件珍品,被公认为全球五大私人博物馆之一。

位于香港沙田的徐展堂中国艺术馆,免费开放给公众参观。(互联网)

1991年,徐展堂捐出125万英镑(约210万新元)及一批文物给英国维多利亚·阿伯特博物馆(Victoria and Albert Museum)。在查尔斯王储(现英国国王)建议下,博物馆于当年6月建成后以其命名的“徐展堂中国艺术馆”,展出了600件中国艺术珍品。开幕日,查尔斯亲自主持剪彩。徐展堂十分自豪,包了四架飞机,接载亲友前往英国观礼。

大哥藏有茅台酒厂为他特制的茅台酒,可是尝过我从广州三九胃泰仓库里找到的1979年产杜康酒后,每次招饮都忘不了提醒我:带上你的杜康。他喜欢看我酒酣耳热之余肆酒骂座,说这才是承思真性情的流露。但有时我说话过于偏激,调侃饭桌上的达官贵人,他也会笑着劝阻。

徐展堂收购的香港城巴在1990年代初购入大批双层冷气巴士。(互联网)

金融风暴后事业陷低谷

在大洋彼岸想起香港的旧事和故人,就会深深怀念展堂大哥,转眼间他离世已经14年了。

捐款成立八座博物馆

2004年末,吴征要转手《成报》,展堂大哥知道后很着急,深怕我们这班弟兄就此失业。他伤感地对我说:“如果早几年,我就把报纸买下来,让你去打理。可惜现在我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你给我点时间,我去想办法筹钱。”可是这年头谁肯拿钱出来办报啊。大哥在商界转了个圈都没着落,只能无奈地说:“实在不行,我拿钱出来办份收藏杂志,让你去编吧。”我安慰他:“没关系,我找个糊口的饭碗还是有把握的。”

1970年代初,香港经济萧条,他冒险大手购入股票、房地产,因此致富。1980年代初,中英开始九七回归谈判,香港地产陷入低潮,展堂再次出手,大获成功。之后,他收购香港老字号中华制漆厂、香港城巴集团和英国伦敦首都城巴、北海集团,成为跨香港、英伦、新加坡、中国大陆等地的大企业家。

1990年代起,徐展堂以动辄数千万元的大手笔,在香港、中国及澳大利亚、加拿大等地,捐款成立八座以其命名的博物馆,创造了“世界之最”,获美国杂志“Worldlink”选他为1991年度世界“艺术大使”。

那些年,正是展堂走入事业低谷的时候。1993年,在北京港澳办支持下,他拉来城中富豪李嘉诚、何鸿燊、利汉钊等,成立专门投资内地的新中港集团。“九七”金融风暴下,新中港岌岌可危,其他股东袖手旁观。其间,李嘉诚曾表示愿意分担部分债务,但被展堂婉拒。他情愿一人扛下全部债务也不求人,甚至不惜以个人担保作抵押,结果被追债和清盘的官司弄得焦头烂额,不得不悉数卖掉所持的城巴股份,甚至把手头心爱的古董也出售抵债。

徐展堂是香港一个传奇人物。他儿时随家人从上海迁居香港,13岁丧父,从此与母亲、弟妹相依为命,挑起了家庭重担,少年时代做过银行信差、餐馆杂工。1957年,16岁的徐展堂白手起家,先后经营过食肆、油漆、广告招牌制作、装修等生意。

有一次,展堂大哥无奈地告诉我,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对他落井下石、首先上门追债的不是英资汇丰银行,而是几家中资银行。

尽管展堂大哥元气大伤,但他仍保持豁达心态,豪气依旧。每到夜晚,徐展堂的中国会里仍是灯火通明,高朋满座,杯觥交错。他曾偷偷告诉我,每年用于招待各方宾客的费用高达600多万港元(约102万新元)。先前他曾答应向九龙一家医院捐赠扩建病房的1000万港元,院方见他身家缩水,婉转询问原先的承诺是否仍然算数。展堂大哥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算数!他转身对我说:“我卖掉一个明代瓷器,这笔钱就有了。”话虽说得轻巧,但我深知那无疑是挖了大哥的心头肉啊!

2008年我关了公司,去太湖边跟着南怀瑾静修,和展堂的往来就越来越少了。最后一次见面是2009年,他在中国会宴请一批台湾新闻界的朋友,约我去作陪。当晚人多话杂,我们没有办法深谈,总以为还有机会见面。想不到第二年春,我敬爱的展堂大哥就走了,终年69岁。

生于江西吉安,香港商人、实业家、经济冒险家、慈善家及艺术文物收藏家。菊花牌乳胶漆、香港城巴、哈尔滨啤酒都是他事业的里程碑。1993年起连续四届被委任为港区政协常委,是当年最年轻的政协常委。

我和徐展堂相识较晚。2002年底,我应吴征、杨澜夫妇之邀出任香港《成报》总编辑。吴征担心自己资历太浅,拉大旗作虎皮,请出徐展堂任社长。记得第一次会面是在旧中银大厦顶楼的“中国会”里。中国会是他和上海滩服装店老板邓永锵一起创办的高级私人会所,在香港的中外政商界人物都喜欢在此谈笑风生。

徐展堂(1940-2010)

展堂和我一见如故,一方面是彼此意气相投,另一方面是有很多共同的朋友。从此我就一直称他“展堂大哥”。当晚我们一起喝了好几瓶茅台。大哥见我酒量了得更是开心,说要拉我加入他们的“茅台之友会”。此后我俩的交往就愈益密切起来,只要有朋自远方来,大哥在中国会请客,往往会打电话招饮,有时候也会约我一起去炮台山一家日本小餐馆密酌。多年来,他一直是这里的常客。

不久以后,我下海经商,公司就租在徐展堂的北海中心里。我们又能经常在一起喝酒聊天了。不过,我发觉大哥的酒量每况愈下。数年前,他的脑部动了手术,不适合再喝酒,可是无论谁去劝阻都没有用。大哥是无酒不欢的性情中人啊!

徐展堂性格豪爽,乐善好施,经常一掷千金。他热情好客,待人有情有义,喜欢交朋友,三教九流都可以结为知己。他既是最资深的港区全国政协常委,又和英国上流社会、政界人物谂熟,多次捐钱给保守党,周旋于中英两国之间,为香港主权的顺利回归做出了特殊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