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妈和乌索伯都很同意医生的说法,强调年轻时保持健康的重要性,不要不见棺材不流泪。

她住的多风之顶公寓,离晨运场约一公里。那天早上,运动后她独自回家。沿途,她看见很多四处乱放的出租脚踏车,也不管那是行人道,虽然旁边就是停放脚踏车的地方,人就是只求自己方便。已经给了方便,就是不跟规矩。大路旁,巴士车站旁,地铁站旁都是一片碍眼的景象。脚踏车被随处乱放,东倒西歪的,不只妨碍通行,对行人更是威胁,尤其像苏妈这样的老人家。应该对这些不文明的人,采取更强硬和更积极的行动,所谓针走直线才直。

但是苏妈和丈夫都不后悔,把孩子培养成才是他们的责任。孩子们跨国界的成就一样令他们宽心,不管他们在多远,成就的喜悦感是一样的。她其实是蛮骄傲的,但是……信约毕竟是信约。她隐约中还听到孩子们临走前的话:

她在医院里的那段时间,晨运的朋友们相继都来探望她。乌索伯也常去看她,他很关心也很同情苏妈。他的命运和苏妈有点相似,五年前太太去世后,就一直独自生活;孩子们都成家立业,各忙着自己的家打拼,乌索伯觉得自己被冷落,过着老人生活。他很高兴能够在苏妈有需要的时候,伸出援手。

心伤谁知

三叉四桠

一直到现在,她一个人过着寂寞的老年生活,没有人知道她的感受。虽然孩子每个月有寄钱回来,但那不是钱的问题,她期盼的是和儿孙们共享天伦,像她年轻时,和父母孩子生活在一起一样。看来以前享受到的合家和谐,恩爱都被时代的变迁所剥夺,成了科技进步及全球化的牺牲品。孩子们偶尔会打电话过来,寄上短信或在网上通话。但是对苏妈来说,那些都不能代替一家人在一起同甘共苦的感觉。孩子们也曾邀她到国外和他们同住,但是苏妈婉拒了。就算别人的国家遍地黄金,生于斯死于斯是她的原则。

他陪苏妈去医院,苏妈清醒后,乌索伯自我介绍并告诉苏妈,她是被一辆飞快的电动脚踏车撞倒的,年轻骑士已被带回警察局。

因为当时进不了本地大学,苏妈和夫婿缩紧腰带,省吃省用,把所有的积蓄都花在孩子国外大学开支上。说好了学成后要回来这里工作,一起生活。但是一毕业就变卦了,伤透了两老的心。一直到丈夫去世,孩子都没有回来过;也许已在他乡乐不思蜀,盲目地追寻生活的安逸与工作上的成就。没料到付出的代价那么大。

自从丈夫10年前去世后,单独一个人过日子不容易。她今年80岁,孩子们都在国外生活,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不要得什么大病,更不要长期卧病在床。孩子们都在国外,一个人单独生活必须能够独立,不能麻烦别人。

枝断鸟飞去

整整一个星期,乌索伯进进出出苏妈的家,去探望及送食物。一直到两个月后,他向苏妈表白,表示有意要娶苏妈作他的生活伴侣,苏妈觉得有点为难,以她这样的年纪,早就不再考虑婚嫁,情情爱爱也已随着去世的丈夫埋葬掉了,更怕人家说她老来娇。同龄鳏夫乌索伯的求婚就这样被搁下来,有诗云:

现在,苏妈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有些电单车骑士会在这老人和小孩共用的行人道上高速行驶;有些行人也会对苏妈这类老人的慢行动不耐烦,有时他们会鲁莽地穿越而过。有些还会边走边说,慢得像乌龟,或走得像企鹅。苏妈听了会很生气,心里难过。

磁共振结果显示,苏妈的骨骼和体内没有受伤,这个结果让医生也觉得有点惊讶,苏妈已经这一把年纪了,臀部和脚部的骨骼却还硬朗,没有疏松的现象。苏妈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罢了,医生允许苏妈出院,回家休养。苏妈告诉医生,如何自年轻时就注意饮食和照顾健康。医生听了很高兴,称赞她的积极态度说:“照顾健康像是一项长线投资,是一项不需要很大资本的投资,只需要决心、勤奋和持之有恒,但是回报是很大的,确保将来的平安。“

飞蚁在舟

天还灰蒙蒙,风冷到有点刺骨。苏妈以一把多用途伞当拐杖,步态蹒跚地向目的地走去。在一个空地上和朋友们相聚,是她几十年来每天早上的例行公事。60岁自公务员退休后,她就开始和这群朋友,每天早上在凉凉的空气中晨运。

要是合配跑不了

“你还没到,你还不知道……我年轻时也跟你一样快。”这些不体谅老人的年轻人让她觉得难过。

送给将军装饰家

苏妈低着头走着,突然“砰”的一声,苏妈跌倒,臀部重重摔在地上。她竭力要爬起来,但站不起来;她眼前一黑……一个坐在附近组屋地下的老人匆匆走过来,试着把苏妈扶起来,但是没成功。他用手机联络救伤车,碍于男女授受不亲,他不方便再进一步扶苏妈。

日尽倦鸟归

芙蓉开了快去采

马来原作发表于2018年4月1日《每日新闻星期刊》(Berita Minggu)。

雏鸟站枝头

撑着拐杖走路的苏妈,行动的确没有那么利落了,但是她还庆幸自己可以自由走动,生活可以自理。不过老人家还是会有其他问题,如听觉和视觉也已没那么灵敏。

不晓得为什么,这几个月来,她的心一直挂着孩子,她日日祈祷,希望上苍给孩子们一些提示,尽早回国,在国内服务吧。也许要求过分了一点,但是天下的妈妈,不都是那么想的吗?当孩子们联系她时,苏妈总是把回国的事挂在口上,他们总是说:“妈,别急别急,总有一天我们会回来的。”这些熟悉的敷衍话,苏妈不知听了多少回。正如:

苏妈很积极参与气功运动。那是一项已被传承了5000年的中国传统运动。动作柔美简单,而且每个动作被不断重复,重点是在于调整呼吸法。气功原本是中国古老的疗病法,目的在于增强内力,修复健康,让人活得更有活力,益寿延年。这项运动适合所有年龄层的人,尤其是他们这些黄金年龄和刚起步的人。

为了让医生能做详细检查,苏妈在医院躺了一个星期,医生为她做磁共振扫描,以确定她的骨骼和体内没有其他损伤。

三年过去,四年回

手伤见血

跟一大群人一起运动比较有乐趣,不会枯燥乏味。呼吸着早晨清新的空气,身体也觉得比较有活力。除了能和左邻右舍交流,还有机会结交新知。祥和的气氛,让人觉得安宁,头脑也觉得清醒多。多了一些可以谈天的朋友。安抚那颗受尽伤害磨难的心。班顿说得好:

才几年前,像她那样的乐龄人士,还可以毫无忌惮地在行人道上走动,现在可没那么安全了。现在须要和脚踏车、电踏车及个人代步工具共用行人道。脚踏车和那些个人代步工具的确方便了使用者,但是就是有些使用者没有公德心,不守秩序,好像那小道是他们的;有些更离谱,尽管旁边就有脚踏车道,他们却骑上五脚基去。

作者拉玛·阿都拉(Rahmah Abdullah)是一名资深的中学教师,活跃于本地文学界,创作诗歌和散文。

过客不久留

早上做完晨祷,她喝了一杯开水就出门去。除了周末和公共假期,她坚持每天运动,尽管心里有时会想赖床。她已下定决心,为了健康,她不能随心所欲。

我们此去不久

栗子炒红

君的心意我思量

苏妈对她的孩子们出国留学后就没有回来的作为, 感到极为失望。他们都已经在异乡结婚生子,女儿定居在德国,儿子则定居在美国。

高高石榴树

但是,要等到什么时候呢?苏妈希望那一天不会是在她安息在黄土下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