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其佩是顺治、康熙、雍正年间人,祖上属于汉八旗,为满人打下江山立过战功。高其佩的画作在今天的各地博物馆和网络上到处可见,高其佩的画作并不像他的重孙高秉所说的不用笔,只是用手指的成分更多,而且用得精彩且恰到好处。据高秉记载:高其佩常年十指黑黑,尤如卖炭翁,他的手指经常因用力过度而指尖流血,晚年他患有严重的关节炎,作画时异常疼痛。高其佩成大名后,也不太愿意作大画,想避开作大画的疾苦。

高其佩的指画,说得好听一点是一种绝活,说得平淡一点是一门独特的手艺,过去有绝活的手艺人一般不太愿意外传,所以高其佩所带的徒弟大多是他的晚辈、老乡,以及他曾经共事过的信任的人。比如他的外甥朱伦瀚,后来也成了指画大家,被称为次帅。也有一种说法,说朱伦瀚并不是高的徒弟,这话也成立,因为朱伦瀚只比高其佩小八岁,很有可能两人一起探讨一起研究。比如他的外甥李世倬,后来也成为清代大画家,晚年受高其佩影响,也多为指画。又比如他的徒弟甘怀园、赵成穆,都是他的老乡和他工作中所结识的人。

(作者是中国作家)

指画,清代之前从未见过,虽然唐代美术理论家、画家张彦远在《历代名画记》中有过关于指画的记载,但清代之前的指画实物谁都没有亲眼目睹过。《历代名画记》中记载唐代画家张璪擅长画松,画松时常在纸上绢上用秃笔,用手指作画,因此张璪被后人推理为指画远祖。张璪的画作几乎没有传世,所以没办法确认张璪的指画到底是什么水平,指画的成分占多少,更没有办法确认在张璪之前有没有指画。

宋代、元代、明代有没有指画几乎没有记载,但没有记载不代表绝对没人画指画,也许是因为画的人太少,也许是画的水平太一般,就被中国古代美术史忽略了。到了清代,突然出现了一个高其佩,并成为一代大师。高其佩学指画带有“梦幻色彩”,高其佩的重孙高秉在记载和颂扬其曾祖功绩的《指头说画》一书中写道:高其佩8岁学画,勤奋十余年,20岁左右时突然梦见一个老人,把他带进一个土室,土室四壁皆画,桌上无笔,只有一个水盂,老人以手指蘸水墨示范,高得其要领,从此废笔而改指画。

高其佩是铁岭人,他之所以能开一派指画,并不是他一个人在战斗,与他同时期,与他一起学习交流,在东北那一带的指画高手还有不少,像满族正红旗人西密扬阿,正白旗人拜都瑛宝等人都可做到奇情逸趣,信手可得,随意点抹,情致宛然。指画在东北那一带之所以能崛起,很可能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满族人打下了天下,满族人又不善于用毛笔,便以指代笔,指画有当时的地方政府支持,能较长时间停留就没有问题。所以,高其佩虽然在中国绘画史上谈不上是巨匠,但他的死后待遇却很高,被追封谥号恪勤公。一个画家在死后能被皇家追封谥号,在中国历史上并不多。

东北多指画高手

指画到了清代后期基本上就没有热度了,虽然晚清、民国和现代仍有人乐于此道,但几乎没有什么大的成就,更谈不上有划时代的大师。指画的优点是指头所作的线和色,别具朴厚巧拙,而缺点是手段太有限,技法上比较野气,而中国画的审美核心是以雅意为高,还有毛笔的功能,几乎能涵盖手指的所有功能,且比手指更自由,更丰富,对一个优秀的画家而言,笔本身就是指头,又何必非要用手指呢?当然,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指画存在自有它道理,中国画的园圃里同样欢迎百花齐放。

(本文小标为编者所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