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避免日后出现争议,余美娟碰到年长或是身体状况不佳的客户,会在各方同意后,全程录像。

为智能障碍者规划未来护理计划,指的是家庭成员和看护者为自己因重病或逝世而无法继续照顾智障者的那天做准备。

陈诗菱说,许多看护人选择将重担都扛在自己肩上,并可能不将想法和顾虑告诉家庭成员或支持网络,因为他们不希望给别人带来负担。

丽莎单独照顾失智母亲多年,想申请当她的代理人时,平时不见人影的两个哥哥突然出现,说母亲既然是“大家”的,三兄妹都有份代理。

余美娟说,与持久授权书不同的是,这必须获得包括近亲在内所有相关方的同意。根据新加坡法庭网站,相关方(relevant persons)指那些与病患的生活有牵连,并可能与代理申请存在利益关系的人。

余美娟建议,家长还在世时最好开家庭会议商讨细节,才能更好地避免未来的麻烦。“有些人觉得让所有人知道会乱成一锅粥,但是你想要现在混乱,还是以后乱呢?”

心智能力和潜在健康或医疗状况则是两码事,许多拥有躁郁症或精神分裂症的人,仍保留健全的心智能力。

长期协助失智和智障群体的Happee Hearts Movement创办人陈诗菱医生说,要鉴定心智能力是否足够时,她最先询问的是当事人想做什么样的决策。“这非常重要,因为拟定遗嘱、做持久授权书、决定跟谁居住或今天要穿什么等,所需的决策能力都不尽相同。”

陈诗菱指,为设定这些计划,看护者和家庭成员展开深入和开放的对话非常重要。等制定好后,就能汇集促成计划所须有的工具,不论是通过信托或代理申请协助实现目标。值得注意的是,智能障碍者一旦成年,父母就不再是法定监护人,如果想做出以孩子的名义购买房产等事项,必须获法院指派为代理人。

全家人达成共识可免后患

比如,看护者不只应提早做持久授权书,也须在其中具体说明自己和子女的护理计划,谨慎选好被授权人,确保意愿最终得以实现。

本期《说法识法》整理了研讨会内容并请主讲人补充说明看护人可能面临的法律问题,以及如何及时协助家属制定法律文书以防后患。

“重要的是,他们得记得随着年龄增长,自己的医疗和护理需求也会越来越多,这都需要规划。”

不过她提醒,如此一来,家人朋友可能不知道如何在必要情况下支持看护者,看护者也无法运用那些家人和朋友其实愿意并可以提供的帮助和资源。

看护者也须为自己规划

陈诗菱说,不为自己规划的情况在照顾成年智能障碍者的父母中最常见。很多时候看护者对孩子的担忧是排山倒海的,因此会选择集中精力为子女规划未来的护理计划,反而忽略了自己的需要。

她强调,具体操作仍按情况而定,例如看到有年长者因某些亲人在场而支支吾吾,她可能会要求客户之外的人离场,确保客户不受影响。另一方面,若没有持久授权书又须为心智不足的亲属管理资产,看护者得在心智能力法令下向法院申请成为代理人(deputy)。

这意味着看护者可以视情况,协助照看的人去找律师或医生制定相关的法律文书,及时规划。

很多人以为失智或患精神疾病的人没有足够的心智能力完成重要的决策,比如立遗嘱、制定持久授权书和更改组屋拥有权,但一个人是否有决策能力,还得看想做什么决定和当时的状态。

有些失智者则非常健忘,甚至不记得五分钟前的回答,但只要他们记住信息的时间足以让他们判断和传达某个决定,也可算是有能力做出特定决定。

虽然生活无法自理的群体通常只有一两名主要看护者,但法律文件若涉及重要家庭成员或关系全家,所有成员达成共识可避免后患。

带意识状态反复的家人制定法律文件前,陈诗菱也建议最好先去找最了解他们的主治医生鉴定是否有足够的心智能力。如果找其他全科医生,他们可能没有十足把握确认病患的心智能力,若病患那时状态不好,医生可能会鉴定为心智不足,但这或许跟事实有出入,对双方都不公平。

两个哥哥对丽莎百般刁难,甚至为是否变卖母亲的房地产而闹上法庭。如果当初有通过持久授权书指定被授权人,或许就能避免这种困扰。

余美娟说,尽管遗嘱和永久授权书在法律上无须制定者的所有亲人知晓,但如果看护者自己静悄悄地协助父母制定文件,其他兄弟姐妹全然不知,可能会为家庭埋下地雷。

他们可以是病患的直系亲属,例如他的配偶、家长或21岁及以上的孩子或兄弟姐妹。此外,关系亲近的亲朋好友、有责任照顾病患的人,或是遗产受益者也可能算相关方,须获得通知。

新加坡法律义务办事处和五个社区发展理事会等去年联办法律意识周研讨会,讲解在照顾家属的同时,如何在法律和心理层面上保护自己。

执业超过30年的PY Legal LLC董事余美娟律师说,在进入正题制定遗嘱或持久授权书前,她都会先与客户闲聊几句,借此大致判断客户是否理解她的话、心智是否有异常。

“但我只是个律师,不是医生。如果客户过不了关,我会通知把年长者带到我办公室的人说,我无法向客户获取拟定遗嘱或准备持久授权书的指示,你必须带他去看医生,让医生确定他是否有心智能力。”

陈诗菱说:“因为当我以同样的方式与这个人沟通,他很可能会给我相同的答案。事实上我也会去再次评估,如果他们的答案很一致,那对我来说他们明显是有能力(做决定)的。”

这种规划涉及的决策包括智障者住哪里、职业和兴趣在内的生活方式如何、健康情况和医疗随访问题、整体财务状况,还有最重要的决定—到时谁会成为看护者。

提及鉴定证明备忘录时,她说,按经验鉴定有效期一般上为半年,不过这因人而异,因为在某些情况下一些人的认知能力可能在六个月内显著下降。“通常我们鉴定后会建议病患与家属尽快行动,减少鉴定和所需处理事项之间的间隔。”

看护者时刻为所照顾的亲人瞻前顾后、帮他们未雨绸缪,却忘了自己也会生病衰老。无论照顾的对象是老是少,看护者都不应忘了为自己规划。

心智能力也与制定决策的时间点息息相关。陈诗菱提到,有些人可能因为中风、失智或药物相关的潜在因素,影响了特定时候的认知能力,使他们可能时而清醒时而迷糊,这时应选最清醒的时候鉴定。

她举例说,如果年长母亲逝世后,长子突然拿出六个月前带母亲立的遗嘱,原本就与大儿子不和的其他弟妹很可能会质疑遗嘱,觉得母亲受到大哥的不当影响,特别是当大儿子的遗产份额明显更高。

这时,他们将诉诸法庭要求裁定遗嘱无效,成功的话遗产将根据无遗嘱遗产继承法令分配,也就是说在父亲也过世的情况下,兄弟姐妹平分遗产。

陈诗菱强调,在考虑鉴定心智能力前,须有理由怀疑这个人拥有影响其能力的状况,否则一般上都会假定这个人具备心智能力。

余美娟说,即使是最不孝、从未照顾父母的子女,看护者要成为父母的代理人时也得获得他们的同意。他们还可能成为代理人之一,如果彼此不和,处理起事情来就会变得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