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男子百米短跑比赛中,中国的苏炳添在半决赛跑出9秒83的惊人速度,证明亚洲人也能短跑(其实日本4X100米接力队就以技术层面证明过),但谁也没想到雅各布斯会是新飞人,三年前他还在专注于跳远呢,个人Instagram名字叫做“crazylongjumper”(疯狂的跳远选手)。

就在我烦闷不已的时候,坐我右手边的意大利记者大声打呵欠,我看了他一眼,他马上戴好口罩解释说:前一天太累了,工作到凌晨六点钟……

姓氏跟“海豚”同拼音的记者阿尔贝多说,意大利上下没有预料雅各布斯能成为百米飞人,跑进决赛已经是个纪录了。话锋一转:“欧锦赛、世界杯算什么?我们有那传统,但百米飞人不一样,这是意大利体育历史之最。就像上届奥运会你们的约瑟林一样,我当时就在现场。”

两人惺惺相惜,赛后都表示对方值得金牌,告诉世人体育竞技到最后,并不是你死我活。

前天晚上再次抵达奥林匹克体育场,我又“误入”意大利记者群中,发现他们的戴口罩技术还是没有进步,不是在下巴,就是在桌子上。

外电报道,雅各布斯的成功,一半要归功于意大利政府为顶尖运动员在冠病时期的支持。此外过去一年他的教练罗马纳齐帮助他解决了心灵上的一大障碍。雅各布斯成长在单亲家庭,从未见过父亲,去年终于决定联系父亲,跨过了一道巨大的障碍。苏炳添则提供了科学性的观点,他曾参与执笔一份中国百米赛跑研究论文,谈及了美国的科学化机制等面向,强调制度支援的重要性,如今中国田径主教练亨廷顿就是来自美国的知名教头,熟悉这一切。

前晚颁奖舞台上,他们给彼此戴上金牌,会场连续奏起两国国歌,这一画面大概很难再重复了吧。

或许这就是传统与非传统的胜利的差别吧。

几分钟内连续两大突破,难怪坦贝里欣喜若狂,躺在体育场上捶胸痛哭。

第一次当然很美,但要长久,需要巨大的投入,我想这也是体育教会我们的事。

传统的胜利往往跟尊严、身份挂钩,而非传统的胜利能带来狂喜,这份狂喜能否转为传统,需要整个巨大体制的经营。古话说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当代的诠释,伯乐就是机制。

这次东京奥运会与意大利颇有缘。

前一天发生了什么事?意大利在田径赛场上缔造了历史:意大利的雅各布斯以9秒80的成绩成为后博尔特时代的新飞人,为意大利体坛缔造了历史。并且几乎在同时间,卡塔尔选手巴尔希姆和意大利选手坦贝里在跳高项目同高度的情况下,同意共享金牌。

开幕礼上,身边就坐了一排意大利记者,第一印象是,他们不是很懂得怎么戴口罩。

我转过头祝贺身边的意大利记者:今年是意大利体育年,赢了欧洲足球锦标赛,又出现了百米飞人。

这一天是我到日本第14天,再过一天就可以不必局限于奥运泡泡,出行更方便了,不能在这个时候怎么样啊……

对世界来说,跳高双金牌还有另一层意义:这是奥运会自1912年以来第一次在同个项目出现两个金牌得主。巴尔希姆与坦贝里的兄弟情后来被广泛报导。他们跳过2米39的高度后就无法突破,之前几跳的记录也不相伯仲,于是两人走到裁判面前,看来一场“突然死亡”的决斗在所难免,但巴尔希姆问道:不能有两个金牌吗?裁判点点头,于是一段佳话缔造。坦贝里跳在巴尔希姆身上,然后进入癫狂状态,而巴尔希姆到站台拥抱团队,在他的招牌墨镜遮掩下感动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