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中国改革开放和印度市场化改革,两国国内形势都发生了重大变化。一方面,两国努力发展经济的目标,使得追求和平的外部环境,成为双方的重要共识;另一方面,经济发展下中印两国,在国际舞台上日益活跃,两国的竞争也趋于激烈。此外,两国民间的民族主义情绪日益强烈。尤其是政治活动开放的印度,印度教民族主义的声势日益高涨。

进入21世纪,中印在多个层面展开了竞争。虽然两国也有基于共同利益的合作,但显然两个人口均超10亿的世界级大国的竞争更甚于合作。“龙象之争”成为国际上的热点话题。

以笔者个人立场,当然是支持中国方面。因为从传统占有和法理角度,中国对争议地区应拥有主权,印度方是入侵者。印军在实控线附近进一步的蚕食,显然是中方所不能容忍的。

6月16日,中印在实控线西段发生近50年来最严重的流血冲突,震惊世界。据印方消息,印军已有20人死亡,100多人受伤。而中方也确定有人死伤,但未公布伤亡人数。虽然此后双方表现了一定程度的克制,但事件断难在短期内平息。

(作者是《中国战略分析》杂志撰稿人、国际政治研究者及作家)

在取得不俗成就的同时,印度经济也显出疲态。今年以来,印度国内生产总值(GDP)增速大减,冠状病毒疫情则雪上加霜。当“经济牌”失利,打出“民族主义”这张牌就成了必然。面对经济下行、失业率暴增的困扰,莫迪政府对外自然要更加强硬,以取悦保守和排外的基本盘。

中国在经济体量和发展水平上均领先于印度,但印度也不甘示弱。印度领导者继承了尼赫鲁“印度不能在世界上扮演二流国家角色,要么做有声有色的大国,要么销声匿迹”的格言,在经济、军事、外交各领域取得不俗的成就。

中印双方对争议领土的争夺不仅涉及主权,还有现实利益。相对于青藏高原之上的苦寒,藏南地区土地相对平坦肥沃,气候也较宜人。这里还是连接中国西藏与印度东北部的前沿地区。而西部争议领土,则与中印及巴基斯坦三国都有关联,还涉及敏感的克什米尔问题。

从目前的情况看,双方都不想扩大事态并已展开谈判。但莫迪提到“军人在边境的牺牲不会白费”,这有着一种不好的暗示。这说明,印方虽不想将冲突演变为战争,却也不会息事宁人。从官方对中国商品加征税款、停止使用中国通讯网络,到民间抵制中国货,都只是这次冲突“结束的开始”。两国真正走向和平,恐怕还需不少时日。

直到1962年,忍无可忍的中国军队发起了自卫反击战,并一度占领藏南重镇达旺。但因政治及军事原因,中国军队最后主动退出了包括达旺地区在内的地方,回到实控线中方一侧。印度则迅速夺回了中国退出的土地,还在原属藏南的这片区域,建立了“阿鲁那恰尔中央直辖区(后升格为阿鲁那恰尔邦)”,并向此地大规模移民和兴建基础设施,以巩固其占领。

中共建政及解放军入藏之后,中华人民共和国和同样新独立的印度共和国,继承了相关的边界争议。争议领土既包括人们较为熟知的藏南地区,也包括涉及拉达克和“阿克赛钦”的西段地区。

印方控制的拉达克地区,在宗教和种族上与中国西藏很有渊源;印方认为中方“占领”的阿克赛钦地区是克什米尔的一部分。中段争议地区(即原中国与锡金边界)则靠近印度境内的西里古里走廊。总之,这三段争议领土对双方有着重要的战略价值、经济价值、社会价值。

1950年代初,由于中印两国关系友好,边界纠纷得以搁置。但随着中印两国利益的冲突与国际局势的变化,两国关系逐渐恶化。中方拒绝承认英印时期印方单独认定的“麦克马洪线”,但依旧以“实际控制线”称呼之并默认现状。相反,印度方面却试图进一步扩张领土。尼赫鲁政府下的印军,在中印边境实施“推进政策”,逐步蚕食边界争议地区,并射杀中方边境守卫人员。

自满清王朝和英国殖民印度时期,中印双方就产生了领土争议。英属印度殖民当局趁清政府自顾不暇之际,占领了传统上属于西藏的部分地区。民国时期,争议持续,还涉及了西藏地方势力这个“第三方”。

复杂的历史和重大的纠纷,导致中印在争议边境常年维持“冷和平”状态,间或发生暴力冲突。自1962年以来,双方又在1967年、1987年再次发生冲突,但均未扩大为战争。

本次导致双方数十人死亡的冲突,应不是双方中任一方希望看到的。双方都会对发生这样的悲剧有所预备,但并不想主动促成,而是时势所致。至于具体哪方更须为本次冲突承担责任,因为目前双方尤其中方没有释出足够的信息,因此无法判断。

自从印度人民党的莫迪上台以来,其国内的民族主义之风更为强劲,在国际舞台上也越发咄咄逼人。在强化对克什米尔的控制与对巴基斯坦的压制同时,莫迪政权也将中国作为其针对的目标。

本次冲突是两国博弈在焦点问题上激化的表现,既有必然性也有偶然性。两国均不希望爆发战争,一直在力图避免边境纠纷再度演变为流血冲突;而两国激烈竞争与民族主义情绪,则与克制动武的要求间形成显著的张力。

中印这次边界冲突并非偶然,而是有着复杂的历史因素和深刻的现实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