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生动物的超强繁殖力,从来就是个棘手问题。澳大利亚袋鼠泛滥成灾,成了人民公敌;蝗虫蹂躏全球农地,城市岛民没有切肤之痛。说回本岛,单单乌鸦八哥麻雀野鸽在小贩中心咖啡店肆无忌惮地抢食,在树上拉屎聒噪扰民,多年来我们为大树剃光头、筑网隔离,也不过是头痛医头,聊胜于无。

人与物共存,麻烦在于野生动物不会说话,面对生存,它有口无言,又无枪无炮,兽性是它唯一的武器。本岛野猪究竟从何而来,江湖有一说:它是泅水过来的非法移民。反正来都来了,将它赶尽杀绝违背文明世界的游戏规则。这犹如一票非法移民上了岸,驱逐他会犯众怒,至于收留了会否尾大不掉,不是当下考虑的事。野猪在这个都市城邦讨生活已有一段时日,在队伍还未壮大的初阶,它除了撩起若干市民喂食的怜悯之心,并没有引起舆论太大的关注。

去年,有妇女在白沙阿比阿比河边漫步被野猪咬伤。据知,她没撩它惹它,袭击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专家的防范ABC完全派不上用场。那起畜生伤人的事件惊动了部长,之后问卷调查跟进,4000余白沙居民参与,结果不介意野猪继续在区内自由走动的有三分一。调查问卷才时隔两个月,野猪就登场挑衅,不知是否动摇了之前支持与野猪共舞的民意?

想与野生动物共舞,就不能摘除警戒心。不久前损友传来一则本地喂食野猪的视频,但见喂食者施施然对着畜生抛食,十来只野猪在山坡地窜上窜下抢食的画面,让我一颗脆弱的老瓷心怦然颤动,新版野猪林的构图逐渐在心头清晰起来。得了!野猪不再是游兵散勇,它有条件发展成一支壮大的绿林军。

专家也唠叨,人类不当的土地开发,破坏了自然生态的食物链,因而结出野猪攻击人类的孽果。都说鸟为食亡,这些不会思考的低等动物,为吃生死,遇敌而本能警戒。这怪诞的世界,人兽之间,彼此互怕。野猪遇人如见鬼,拼死一击是它保命的手段。它为保全贱命而攻击人类;人因尊重生命而喂食禽兽,好心做坏事,种下自己生命受胁的因,这分明是矛盾因缘。

野猪在初九天公诞那天夜里发难,一名妇女在组屋区夜行,被它又咬又拖,搞得一身是血。30分钟后,600米外一名汉子也被咬送医。又几天,野猪再出击,先冲撞一部车子,进而攻击组屋楼下一女郎,在被围捕时还攻击两个公园局职员,伤了其中一人,最后被捕获后遭人道毁灭。

鸦雀都摆不平了,面对野猪野狗野猴伤人出血的作为,节育去势、设立隔离区、禁止喂食等等老梗,仅仅是权宜之计。两全其美的解方,仍是一种期待。专家说,马戏团或动物园里的动物,从来就没失去兽性,驯兽师或饲养员被日日相处的动物咬死噬伤,时有所闻。近日拜登总统登基,他带到白宫的爱犬不也发了兽性而被遣返老家。

数周前,当人们祝愿“牛转乾坤”时,野猪火了,连环发飙抢了牛哥新炉主的风头。一周之内,野猪多次亮相榜鹅干下血案,在钢骨水泥森林里攻击路人甲乙丙,血淋淋的伤人画面,催化了惶惶不安的人心。

这回可不一样,野猪作案咬伤数人,牢牢吸住全国的眼球。除掉了一头野猪,代议士透了口气。这下安啦!主管单位对媒体表达了深入探讨有效解决野猪问题的决心,这话熟口熟脸,听多了也就不喜不愁。除掉了猪,问题真的就此一了百了?咖啡店的老林说他不信,但有吃了止痛药的疗效感。

(作者是本地写作人)

在寸土寸金的小岛上,把自然还给动物已无可能。本地的树林与住宅边上,野猪野狗野鸡野猴的数量已明显增加,连假装卖萌的水獭都成群结队在中峇鲁大摇大摆过大街、在滨海湾伤人、到植物园朵颐水里游鱼。说到底,野生动物不识家庭计划。喂食它,饱食之后它的繁殖力就走野。和谐共存仍是个理想的概念,不是吗?超级强国都无法容忍被人追赶取代,遇对手而一味刁难围堵,共舞只是一种假象。

给野生动物阉割去势,让它活成看到停放着的电单车便扑上作状的低等太监,不过是治标不治本。即便去势解决了数量问题,也消除不了它凶残咬人的兽性。无奈地,我想起非洲的草原生态:只要水里有大鳄,成群迁徙过大河的羚牛,必然得牺牲几只当鳄鱼贡品,以换取集体的安全过渡。残酷的自然法则啊,强欺弱,一如冠状病毒来袭时买口罩买疫苗,强与富就是王道。

这些年,保护动物的意识行情看涨,“关爱野生动物”与“干扰居民生活”两种看法一路较劲拔河。但要与之共舞,就应明白得付出的代价。有了这点共识,龃龉就会少些。都说柿子挑软的捏,多年以前新民路社区的野鸡过度繁殖,晨早鸣啼,引来扰人清梦的投诉;不伤人的野鸡怎么就遭人道毁灭了?

野猪在组屋区连番闹事,再度撩起人们对野生动物与人类共享资源的议论。论点虽是一镬冷饭,还是得炒一炒,炒热就由它冷却,让日子继续磨人。事发那周,要求正视野猪撒野的声浪,暂时淹没了保护野猪的慈音。毕竟,当血腥画面横陈众人眼前,你还不识趣执意诉求与禽兽共舞,协商谋求双赢,吃瓜群众不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