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爱丽：投资退烧 ESG何去何从？

代表共和党的特朗普如果今年底胜选，重返白宫，会否进一步冲击ESG投资，值得留意。他上一次主政期间，美国劳工部通过规定，不鼓励退休基金从事ESG投资。　

ESG投资回报落后于其他投资，并非一年的事。彭博报道指出，资产规模最大的10只ESG基金的回报率，在2022年都出现了双位数跌幅，其中八只的跌幅超过了标普500指数的14.8％。

新加坡交易所监管公司（SGX RegCo）最近就如何将上市公司发布的可持续发展报告，融入国际可持续发展准则理事会（ISSB）定下的标准，向市场征询意见。

报告说，导致可持续发展股票基金表现平平的一些宏观经济压力，如高利率、通货膨胀和供应链中断等，今年依然存在。

晨星指出，去年可持续发展基金的整体表现落后于传统基金，53％在各自类别的排名都落在后段班。可持续发展股票基金的表现最差，约有三分之一的回报率，跌至股票基金类别的后四分之一。

欧洲作为可持续发展基金的最大市场，去年第四季仅吸引33亿美元的新资金净流入，显著低于前一季的118亿美元。

例如，电动车大厂特斯拉的供应链多年来都遭人权组织质疑聘雇童工或强迫劳动。它与谷歌母公司Alphabet、苹果、微软及戴尔（Dell）于2019年被集体控诉支持供应商在刚果民主共和国，利用童工开采钴矿，虽然它们最后赢得了诉讼，但前后纠缠了四年。

贝莱德（BlackRock）全球客户业务主管魏德曼（Mark Wiedman）早前说，对许多客户而言，ESG是一个模糊的概念，并承诺将重点放在转型投资上，将资金投入大型基础建设项目和行业，加速推动能源转型。

贝莱德是全球最大的基金管理公司，魏德曼被视为是贝莱德首席执行官芬克（Larry Fink）的潜在接班人之一。芬克最早主张ESG投资，以“气候风险就是投资风险”和“使命感是长期盈利的动力”等箴言而备受关注，却也成为反对阵营的头号箭靶。

从国有投资者和私人机构的资金布局来看，环境因素愈来愈受到重视，而环境恰好是ESG的一大面向，且涵盖了气候、能源、水资源等领域。即使机构投资者不再以ESG标准筛选投资标的，企业面对的环境课题也不会消失，只会日益重要。

换言之，在这场气候竞赛中，没有人是局外人。然而，不容否认的是，ESG涵盖范围很广泛。近年，因气候课题，环境面向受到极大关注，让人误以为ESG就等同于绿色投资，而忽略了社会和治理面向。

在那期间，社会正义投资者倡导组织（IASJ）三次在股东大会动议，要求特斯拉董事会发布一份报告，说明公司是否存在以及如何消除供应链的童工问题。公司创办人马斯克于去年的股东大会同意展开调查，委任独立第三方审核。

ESG投资或许退烧，但ESG不会。须思考的是，我们是否还需要这个标签？企业不论是否标榜自己是一家ESG公司，投资者都会要求它们将环境、社会和治理因素放在首位。

可持续发展基金采用ESG标准来筛选投资标的，或评估社会影响力。去年最后一季，投资者从美国可持续发展基金撤资50亿美元，全年撤资总额估计达130亿美元。

投资者从ESG基金撤资，是否意味着ESG这股发展趋势也将退潮？如果同样从基金经理人的投资动向来看，恰恰相反，只是这一次不再打着“ESG投资”的旗号。

根据全球主权财富基金数据平台（Global SWF）的年度报告，能源转型是国有投资者在2023年的投资主轴，对绿色资产的投资达到259亿美元，为历来最多。新加坡政府投资公司（GIC）投入了32亿美元，其中包括对印度一个生产绿氨（green ammonia）项目的投资。

其他有资金流入的市场包括亚洲（日本除外），吸引7700万美元，稍微缓解了去年第三季11亿美元的资金流失。

如果从资金动向来看，ESG投资确实出现退烧迹象。投资研究及基金评级机构晨星（Morningstar）今年1月份发布的报告指出，去年第四季，全球可持续发展基金历来首次出现资金净流出，投资者撤资25亿美元（约34亿新元）。

ESG投资或许退烧，但ESG不会。惟须思考的是，我们是否还需要这个标签？企业不论是否标榜自己是一家ESG公司，投资者都会要求它们将环境、社会和治理因素放在首位。

许多人即使不了解ESG的内涵，这几年估计听过ESG，它是环境、社会与治理（Environment, Social and Governance）三个英文字母的缩写。

除了其他资产的回报率更具吸引力，政治因素也不无影响。美国一些由共和党领导的州，例如产油大州德州，反对代表民主党的拜登政府允许退休基金将ESG标准纳入投资考量。

芬克去年以ESG投资已高度政治化为由，表明将不再提ESG。嘴上不说，行动很实际，今年1月贝莱德宣布以总值125亿美元的现金和股票，收购基建投资基金Global Infrastructure Partners（GIP）。GIP的投资组合包括太阳能、风能、电池储能等。

按计划，从2025财年起，所有本地上市公司须披露它们的温室气体范围一和范围二排放信息；2026财年起，须披露适当的范围三排放信息。范围三就涵盖了公司的整个价值链，包括供应商、客户和员工。

最近出席一场论坛活动，在台上参与对话的与会者说了这么一句话：“ESG投资有退烧迹象……” 这名与会者的观察，与一些国际媒体近半年的论调，不谋而合。

市场认为，ESG投资回报不如预期是投资者撤资的主要原因之一。

电动车对于应付气候变化极为重要，这一点毋庸置疑，但一家要长久经营的企业，不可能忽视它的社会责任。企业要善尽环境和社会责任，管理层和董事会是关键。研究企业治理的新加坡国立大学商学院教授麦润田曾撰文说：“没有良好治理，‘E’和‘S’很可能只是口惠而实不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