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我国教育自90年代朝向“卓越教育服务”目标迈进,逐渐地,教人育人的事业转化为服务行业、人性化的管理也更转向行政化、企业化的管理。这些在体面上确实是提升了学校以及教育工作者的社会形象与地位,但是否也相对地削弱了教师该有的心理素质?先贤已提醒我们,“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教师是一份良心工作。
“心理韧性”的培养,与个人的成长过程有着密切的关系;“心理韧性”更是由正确价值观,一点一滴逐渐建立起来的。一个孩子在成长过程中,家庭与学校对他价值观的培养起到关键影响。但眼下的问题是,这两个重要环节似乎已在很大程度上,没能发挥它们原有的影响力。
校园命案的发生,是否就意味着这些措施存在着疏漏与不足呢?从许多网上评论来看,似乎不少人抱持这种观点。日前有关当局宣布,将增加校内辅导员人数,以及提供给老师更多相关辅导训练,以期能够及早发现学生可能存在的心理问题,避免不幸事件再次发生。这些都是在防范措施方面寻求问题的解答,虽然无可否认会起到一定成效,但追根究底,问题的根本似乎仍未得到正面的回应。
自从八九十年代以来,社会的变迁给传统家庭结构带来了冲击:双亲出外工作,社会上出现越来越多“留守儿童”或“钥匙儿童”(latchkey-kid)。或许这就是青少年感到心里孤独与无助的开始的年代吧。
因此,要“救救孩子”,首先我们得先“救救家长”“救救教师”。当然这涉及面很广,须要社会的各个层面的极力配合与协调。无论如何,青少年的心理问题绝对不是一个“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问题,须要掌握问题的症结,共同探讨对策。
中国作家刘心武在1977年创作的小说《班主任》,揭露了一代人内心的伤痕。小说主人翁张老师是一个有威望的班主任,在看到班上孩子受到社会流毒迫害而导致心理扭曲,他深沉地发出“救救孩子”的呐喊。这个呐喊,虽然是1977年作者的呐喊,但是身处21世纪的我们,何尝不也在心里的某一处,发出同样的诉求?
因此,“心理韧性”也称作“心理弹性”,说明这样的心理素质,不但坚韧,还具有弹性。前者可以使人屹立不倒,后者则加强个人适应多变环境的能力。一直以来,人们以“草莓族”来形容这些心理缺乏韧性的青少年,对他们诸多批评。
家长与教师是青少年成长中最大的精神支柱与心灵导师。当他们无法有效地扮演其角色时,青少年只好另寻他者。幸运的,或许会结交良朋益友;不幸的,或许会搭上狐朋狗友。更何况,还有网络的诱惑,那更是一个不见底的深渊。
近来有一些青少年在网上针对这些批评做出回应,认为成年人一味要求他们心理要强大、要如何坚韧坚强都是空话,因为成年人不了解他们所承受的压力与困苦。的确,“韧性”并不是嘴上说说就有的,更不是三言两语的规劝与辅导就能够建立起来的。
已故新马教育学家严元章过去提出教育一体化的构想,认为学校教育应当是家庭教育的延伸,全面培养孩子的正确人格与观念。当然,那是以过去五六十年代的社会为背景所提出的构想。
作者是兼职大学讲师
但我们要反思,处于中小学阶段的孩子,理应接受的是基础教育,即重视灌输正确价值观的基础教育;过于提倡“跨越”,恐怕会欲速则不达。
青少年心理韧性不足的问题的形成,恐非一朝一夕,就如我们过去教学生作文,讨论问题时常套用“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来展开一样,还是要回到根本、源头去探讨。“心理韧性”指的是一个人的心理与情感特征,主要指在承受压力与挫折时,个人在处理这些负面情绪,以及从这些压力与挫折中反弹时所展现出来的能力。
我们相信,绝大部分教师都是持着一颗赤子情怀担任教职的,只是刻板的体制与行政,会否在一定程度上浇灭教师心里的火焰?当教师在为“关键绩效指标”(Key Performance Indicator)而忙碌的当儿,他们对于学生的心理需求,会不会只能是爱莫能助,或心有余而力不足,亦或视若无睹?
因此,如果单纯在体制措施方面努力,要求教师接受更多的辅导培训,这种增加教师工作负担的举措,效果会不会事倍功半?这样的解决方案是否本末倒置?
最后还是要强调,我们有必要检视我们逐渐在变质的教育理念。犹记得曾几何时,许多学校在介绍自己的课程特色时,总喜欢冠以“跨越基础”(beyond basics)的名堂,似乎越是“跨越”,就越是给学生增值。
今年7月19日,本地某校园内发生了震惊全城的命案,一时引起了各方对于校园安全与青少年“心理韧性”(mental resilience)的关注。自九一一恐袭事件以来,我国教育部已加强了学校的保安措施,校园内更定期举行各类演习,以提高师生群体应对危机的意识与能力。
趋向功利、趋向企业管理化,让原本充满爱的教育场所,只剩一面面冷冰冰的奖牌与奖状,青少年的心灵从何得到慰藉?让我们一起来“救救孩子”,把“爱的教育”带回家庭与学校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