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会领袖英兰妮指出,来届大选最迟要在明年底举行,随着大选脚步渐近,政治氛围难免会升温。她希望平台人员不会被卷入政党之间的争斗中,进而沦为棋子。无论如何,法案已成了棋子,我们多少也可以感觉到山雨欲来风满楼了。
所谓无风不起浪,独立工会课题的浮现,底下似乎有一股反职总的暗流在涌动。这说明职工运动始终是和政治分不开的。经过60年的相对平静,职工运动会不会再次成为政治和政党斗争的工具或棋子?确实值得关注。
在今年的劳动节集会上,职总宣布会员人数在过去三年增加超过30%,总人数现在是130万,目标是在2030年达到150万。在目前的劳工法令下,平台员工不符合一般雇员的定义,因此无法组织工会,但可以成立平台人员协会,同样可以代表会员和资方谈判待遇等问题。这样一个协会可以附属于职总并得到有力的支援。虽然也有人跑到“工人创造可能”的集会上发言,但看来毕竟只是极少数。如果大多数平台人员真要组织所谓的独立工会,不知要从何下手?主张独立工会者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约有7万人的群体,也让职总给“收编”了。
库马尔补充,所谓独立就是独立于商业和资本。这不等于是反行动党,但行动党很亲商,亲资本,它声称自己是社会主义,其实不是。看看全国工资理事会的劳资政三方机制,工人代表就是职总代表,而职总是由国家控制的。你有商界和工会领袖,但工人本身并无代表。
如此说来,工人党在国会里提出的独立工会倡议,是不是就是在和这个团体相呼应呢?也许我们应该先看看组织的两位负责人的说法。在解释为什么新加坡需要独立工会时,科基拉指称,现在的工会是完全被执政的行动党给收编了。独立就是要为工人创造空间,由下而上建立他们的权力;职总是基于劳资政三方协作模式,这个模式已使工人完全非政治化。
他说,这个模式使工人处于极为不利的地位,使他们变得软弱无力,失去集体议价的能力……因此工人有必要独立组织工会,而不是被迫加入三方协作机制。如果我们目前有一个社会主义政党或政府,工会有那样的政治依附就没问题,就像过去我们有社阵代表工人的利益……现在我们有一个资本主义政府,我们和所有严肃的工人团体,独立于行动党和职总是很重要的。
今天的工人党,是殖民地时代曾担任新加坡首席部长的马绍尔(David Marshall)律师所创立的。1957年工人党创党时,20名执行委员会是工会会员,另10名是非工会会员。工人党的核心理念是要建立一个可以保护工人福利、“成员仅限于工会会员”的政党,但这个理念很快就随着马绍尔退出政治舞台而烟消云散。工人党也进入一段很长的冬眠期,可谓徒有其名,和工运完全扯不上关系。
(作者是前新闻工作者、行动党前国会议员)
话说回职总和行动党的共生关系,如前所述,这是有特殊历史缘由的。这层特殊关系不只对工人有好处,对国家更是有利,有利于维持劳资和谐,让工人分享经济成果;有利于吸引投资,促进经济增长和创造更多更好的就业机会,提升人们的生活水平。问题的关键不在共生关系,而是在职总是否能不断与时俱进,代表和促进工人的权益。如果职总没有做到这一点,那它早被工人唾弃了。说时代改变,工会必须寻求“独立”者,并没有提供令人信服的理由。
当然,这只是个比喻。但最近国会在辩论平台人员法案过程中出现的一段插曲,确实让人有类似的突兀感。工人党议员严燕松在辩论法案时,出人意表提出全国职工总会和人民行动党的共生关系问题,认为这种关系使工会失去独立性。因此,即将成立的平台人员协会,也不应该和职总有什么隶属关系。
网上略为搜索一下,果然发现一点蛛丝马迹。原来有一个称为“工人创造可能”(Workers Make Possible)的团体存在,这个团体所倡导的正是独立工会。它还在去年和今年的五一劳动节,在芳林公园举办所谓独立的劳动节集会。去年的集会被形容为新加坡有史以来第一个属于工人的五一集会。有趣的是,严燕松和他的同僚林志蔚两人联袂出席了今年的集会。这是不是就是国会里出现上述那段辩论插曲的缘由呢?
问题的关键不在共生关系,而在职总是否能不断与时俱进,代表和促进工人的权益。独立工会课题的浮现,底下似乎有一股反职总的暗流在涌动。经过60年的相对平静,职工运动会不会再次成为政治和政党斗争的工具或棋子?
职总不是做得好好的吗?为什么会有那么一个团体出现倡导独立工会呢?今年5月30日,一个名为“亚洲劳工评论”(Asian Labour Review)的网站,刊出一篇和该团体两名负责人库马尔(Kumarr)和科基拉(Kokila)的访谈录透露端倪。访问者署名约瑟芬(Josephine),编者按语说她是本地一位独立研究者。
一对有共同理想的青年男女走到一起,缔结良缘,并为争取美好生活同患难,共进退。他们的“共生关系”维持超过半个世纪后,孩子健康成长,一家和睦。突然有一天,一位第三者对女方说,你们的关系有利益冲突,时代也改变了,你缺乏独立性,应该和男方分手,独立自主。这是不是很突兀?第三者安的是什么心?
课题突然出现,引起朝野一番舌战。所谓事出必有因,个中有什么玄机颇耐人寻味。这是不是新加坡的工会今后又将被卷入政治漩涡的先兆?
从这些引述可见,“工人创造可能”这个团体认为职总并不能代表工人。反过来说,就是工人必须有他们所谓的独立工会,独立于目前的劳资政三方机制之外。这个立场和工人党是一致的。当然,这和一般新加坡工人的认知相去甚远。因为,截至目前为止,职总的会员还在不断增加,说明它得到工人的拥护,和欧美许多地方的独立工会的没落形成强烈对比。以美国为例,目前只有不到10%的工人参加工会。
1961年,成立于1954年的行动党分裂,原本支持行动党的新加坡职工总会(Singapore Trades Union Congress)也跟着一分为二。支持行动党的12个工会后来组成今天家喻户晓的全国职工总会(NTUC),而支持社会主义阵线的82个左翼工会,则组织了新加坡职工会联合总会(Singapore Association of Trade Unions,简称SATU)。双方实力悬殊,但SATU后来随着社阵的没落而走入历史。社阵于1988年并入现在的工人党,职总和行动党的共生关系则一直维持至今。
编者按语还说:表面有着富裕人口的新加坡背后掩藏的一个事实,是一个由国家管控的职总主导的职工运动,以及对工人不利的劳资政三方机制。近年来,一个新的激进团体“工人创造可能”出现,挑战这个制度,并倡导独立的工人组织。这种挑战是必要的,但在一个毫不犹豫把社运活动罪行化的政治制度里,也极为艰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