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缘有一回小国士朗拍摄一部有关失智症的纪录片子,他发现将这些记忆如漏斗般快速流失的失智老人完完全全地与社会隔绝开来,会加重他们的病情,鉴于此,他认为社会应该鼓励失智老人走入人群,参加社交活动,让他们不断地接触与学习新事物,刺激他们的思维。这样做,虽然不能解决他们的问题,但却能够缓和他们的病情。
在视频里,这家坐落于日本东京的餐馆,笑声盈耳,热闹非凡。年纪老迈的服务员佝偻着腰,把菜肴捧给客人,可客人一看,便说:“上错菜了!”神情腼腆的服务员无奈地说道:“哎哟,我不记得你刚才点什么菜了!”客人笑着应道:“没关系呀!”立马拿起刀叉,开怀大吃。不旋踵,邻桌客人也对另一个服务员说道:“咦,你上错菜了!”白发苍苍的服务员哈腰道歉:“对不起!”食客笑道:“无所谓啊!”随即心无芥蒂地大口嚼食上错了的食物。
在既定的日期里, 16名失智老人在疗养院看护员的陪伴下,分成四组,到餐馆里担任服务员,接待客人。
这是内有乾坤的。
这可不是电影中的情节,而是真真实实地发生于现实生活里的。为什么在追求服务至上的日本,这家餐馆却屡屡发生服务员上错菜的乌龙事件呢?按照常理,食客理应大发雷霆,或要求换菜啊,为什么却人人欣然接受呢?
实验理念一旦提出,立刻得到大众热烈的响应,众志成城,在短短的几周内,便筹募到足够的资金。他借用六本木的一家西餐馆,推动实验计划。结果呢,食客踊跃的订座使餐馆在那三天内座无虚席。
在视频里,只见失智的“服务员”认真地点菜、端菜,但却频频出错,比方说,客人点的是味道清淡的蛋包饭,但端上桌的却是气味浓烈的咖喱饭;客人要的是热茶,捧来的却是冻橙汁;此外,还出现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错误,比如把吸管插在烟气袅袅的咖啡里,把客人的空茶杯拿去添水却忘记了要续杯的客人是哪位,拿了装胡椒粉的瓶子来到桌边,却忘了如何转动瓶子,诸如此类的糗事层出不穷……然而,客人们都以宽容的笑脸来接受他们的错误,而且,还将错就错地吃得津津有味。有时,他们上对了菜呢,客人们便大力鼓掌以示鼓励;这时,服务员皱纹麇集的脸便会露出赤子般天真无邪的笑容。(二之一)
餐馆里的服务员,全都是介于60岁至80岁的失智老人。他们是东京大起疗养院的病患,志愿参与由前日本电视节目编导小国士朗发起的一项试验性计划,到一家餐馆当三天服务员。
小国士朗指出,推行这项实验计划的另一个目的,旨在改变社会群众对失智者既定的负面印象——一般人总刻板地把失智老人的行为定格为茫然地游走与无理地攻击,实际上,他们也能如常生活,比方说:做些简单的家务,享受美味佳肴,外出喝个下午茶,等等。为了增加大众对失智者的认识,他萌生了一个大胆的念头,借用一家餐馆,聚集群众的力量,从疗养院把失智老人接出来,让他们当三天的服务员,透过这项实验来创造一个更为包容、开放、和谐与善意的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