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阿福在三个多月前传来的短信。我们结缘于篮球场,约七八年前几乎每个星期日都在一起打球。如此打完球一起与家人吃晚餐的生活方式,大约维持了15年,直到笔者脚伤气衰跑不动才停止。队里除了另一个也叫着阿福的前国手球技高超外,这位外号“老福建”的阿福,球打得也很不错,曾经在校际赛时被记者形容为“独木难撑”球员。为人温和,勤劳,念情,爱听歌。闲暇时,除了望着远方抽烟发呆,就只爱吹很惨很惨的台语歌曲口哨。听说曾经有人被他吹的音调给弄哭过。
他从事装修工程,若不是还有个英明的夫人帮他理账,以他悲天悯人的性格,早被顾客和同行给坑了。他夫人个子娇小,性格却是豪迈硬朗得像个红头巾。若久不见面,一见都会自然拥抱问好。至于阿福本身,自从有过一次经验后,笔者就不敢再与他相拥,担心他会再次晕眩呕吐。
“阿墨,多两个月我们会搬到武吉知马山脚下的一个老旧山区甘榜屋,屋龄剩下24年。跟小儿子说我的最初是在甘榜,我的最终也要回到甘榜。他们都支持我买!很快我又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了。装修好了!请你来坐坐。”
除了打球时见面,平时他也会偶尔在经过我工作室时上来小息片刻喝茶聊天。多数时候,我们谈的是旧时风土民情,诸多怀念。不是我们不懂与时并进,只是我们都不相信不进则退的生活指标。他的福建话轻柔如苏州吴侬软语,不像一般本地江湖语调特好听,说起旧事,总会有股江南烟雨感。也许这年多来被起起伏伏的疫情搞得头晕脑胀,这本性有点忧伤的朋友好久一段时间静得有点不寻常。自那天接到他字里行间洋溢着激奋的短信后,发现他又找到了重新出发的力量。这骨子里满是甘榜情怀的孩子,终于在阔别多年后的钢骨水泥里找到了魂萦旧梦归处确实为他开心。
前不久接到他另一网信和留言,说梦园快装修好了,要我准备好相机,替他的新家和他这一生中不同时期的朋友们个别拍照留念。当我说我已退休不再帮人拍照时,他竟然以他口哨的调调幽幽道来:“我的梦,一定要你参与完成。因为我的家庭照是你拍的,我的装修工程照也是你负责的,现在,我这一生最期待的回归乡园照片也一定要由你来操刀,这样子,我的人生才算完美。”给他这么一说,那天电话另一头的我,除了差点喷饭,其实是有一点小感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