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有家长在与我交流时,坦白承认:“我给孩子的爱,也是含有刀子的,我必须自我检讨。”另有家长说:“我一再阻挠孩子学画,怕影响她的学业,我想,我对孩子应该有更大的包容和尊重。”甲乙丙丁各有反思……
15岁的蓝勤学,是深受师长宠爱的好学生。年年鳌头独占的她,却在中三那年退居全班第二名。放学后,她躲在一个角落哭泣,我劝她回家,她却边哭边说:“不管是读书还是参加比赛,母亲样样都要我争第一。上回您派我参加校际作文比赛,我得了第三名,她大发脾气,连晚饭也不许我吃。” 接着,两句惊心动魄的话从她嘴里窜了出来:“我妈妈给我的爱,是含着刀子的!”我送她回家,她母亲果然大发雷霆,她说:“勤学的兄姐全都就读于名校,就只有她入读邻里学校。起跑点和别人相比,已经矮了一大截,如果不奋起直追,以后还有什么指望!”
苏佳燕是一名中三的学生,我是她的班级任。作业准时呈交,虽然表现不佳,可我看得出她已经尽力了。由于她成绩平平,各科老师都很少提及她,唯独家政老师对她称赞不已——周老师表示,她在烹饪上具有很高的天分,常常能就食物的配方提出独特的看法,比方说,她曾建议在茶叶蛋的调料里加入当归,周老师依言而做,果然发现味道深邃得多。她做的三文治,缤纷味美,能媲美专业厨师;她包的饺子,像一个个胖胖的微笑……
故事之二:别把刀插在爱的土壤里。
故事之一:“让她好好做一个桃子”。
父母爱孩子却不得其法的例子,在现实生活里比比皆是。我只不过是借几个实例为家长拉响警报而已。
勤学常年生活在刀光闪闪的母爱里,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还曾尝试割脉自杀哪!
在家政课快乐如蝴蝶的苏佳燕,却不堪学业的重压,在精神上出现了异常的状况。我三次约晤她的父亲,建议让她转入烹饪学校,可是,深爱她的父亲每回都重复着说:“我们的社会,文凭至上,不读书,哪能过上好日子?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她上大学的费用,我早已经准备好了。” 在大考前夕,不堪负荷的苏佳燕,跳楼自杀。
在我的分享中,有两则发生于现实生活里的悲剧,引起了好些家长的慨叹与共鸣。
在南洋女中萧芳辉校长的邀请和家长协作组读书会的安排下,我于1月20日在秀梅礼堂进行了一项“别开生面”的分享会。说“别开生面”,是因为出席者清一色是家长。萧芳辉校长希望我能与南洋中小学的家长们分享我在《杏坛岁月》一书里的教育理念。
我希望家长明确地知道:孩子如果生而为一个冬瓜,父母却硬要她做一个西瓜,最后她会被逼成一个傻瓜的!孩子如果生而为一个桃子,父母却硬要她做一个椰子,最终她会被逼成一个疯子的!苏佳燕原本可以做一个很甜的桃子;而桃子,是可以很快乐的。
我叹息,比比比,她要比的,其实并不是孩子的学业成绩,而是她自己的面子啊!
一场与家长交心的分享会,引发深层反省,我至感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