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章恺的态度是既来之则安之,谢汶亨则认为完全没问题,不过两人都谈到自己其实也不算作家,最近的争议,让他们有了进一步思考。
到底怎样才算作家?
“新加坡作家节为了书迷或有抱负的作家安排诸多节目之余,也邀请社会各阶层人士邂逅书写与言说的纷繁形式。以往作家节从散文到诗歌,到流行类别如漫画、音乐、饮食、穿着甚至天文学,文学无所不在。事实上,人们对各种艺术类型的观感不同,通过与新旧伙伴、作家与艺术家合作,我们得以让作家节接触更多受众,联结不同社群。”
当问及如果这是一位文学作品不错,但满嘴脏话的作家,是否可以接受?成君的答案还是不能。
不应太快下定论
梁海彬甚至建议把作家节变成创作节,大家每年在特定的日子里开始创作,能培养出更多作家。
林得楠希望未来作家节可以多听取作家团体的意见。
沈璧浩则感叹道,当年兰陵笑笑生、1960年代新加坡写现代诗的,其实都曾被视为“毒草”。他说:“王雷事件,不应该这么快下定论,让他有机会去讲……怎么可以还没开始就先处死?”
对于王雷引起的话题,他打趣地说:“如果王雷加入作家节,大家没有反应,才应该担心。当然,作家节不应该制造话题,但应该要拉宽文学的范围。”
林得楠说,作协和他个人都不赞同作家节邀请王雷,但强调这并非针对王雷,只是这次争议凸显了近年来本地华文作家与作家节渐行渐远的关系。
谈到语言的问题,苏章恺认为坊间之所以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可能是因为人们联想到本地华文水平低落的现象,因而悲愤。
作家节是高尚平台
“也有很多本地华文作家没有参与过作家节,甚至团体的领导也从没被正式邀请担任嘉宾,所以看到王雷受邀的新闻,心里会有反弹。”
当我们讨论“作家节应不应该邀请王雷”的时候,我们应当讨论些什么?原则性问题是不是大家如何看待作家与文学?
本地剧场人、作家梁海彬则认为脏话不是问题,毕竟文学经常用不同的方式探索禁忌课题。他认为作家节今年把作家的定义放大了,不执着于雅,毕竟写作取材于生活,应该多姿多彩。
本届作家节将于11月5日至14日举行,受邀参与的国际华文作家有:旅德小说家严歌苓、台湾诗人阿芒、台湾文化评论人张铁志、台湾《小日子》杂志主编林芷婕、台湾出版人陈夏民、香港诗人罗乐敏、台湾慢工出版社总编辑黄珮珊、香港学者邹芷茵与马来西亚作家许裕全。本地受邀华文作家和作者则有:孙爱玲、周昭亮、梁海彬、流苏、蔡欣洵、林方伟、洪均荣、贺尔、艾禺、江夏二郎等。
新加坡作家协会会长林得楠受访时说,作家节强调王雷曾出版《路边歌王雷动舞台》因而具备作家身份其实是火上加油。
骂脏话、低俗,是文学世界古早的话题。本地双语诗人小叶子(Joshua Ip)很惊讶华文圈对粗话的反应这么大:“这是21世纪,如果我们只能用乖孩子的语言写作,只能写乖孩子的故事,那算什么文学?”
本地华文作家与作家节渐行渐远
有趣的是,这场华语讲座的英文题目为Vanishing Trades(消失的行业),与官方华文题目“从流行到文化:传统艺术的未来”,似乎有点出入。据记者向苏章恺与谢汶亨了解,当局邀请的全过程,一直都以英文沟通。苏章恺说,自己并不知道会有歌台的内容,一开始也没意识到Wang Lei就是歌台艺人王雷,所以很意外。谢汶亨受访时则说,既然是“消失的行业”,纳入讨论歌台无可厚非,若说“传统艺术”,那歌台就会有定义上的问题。
放大作家的定义
虽然王雷近年参与不少政府机构的宣导活动,包括2016年当上全国预防嗜赌理事会大使,以及参与录制鼓励民众接种疫苗的“您打疫苗没?”,但他的直播风格备受争议,因而网民狠批王雷粗话连篇,作风粗鄙低俗,质疑作家节选人不当。
成君说:“这样的人物形象,你把他搬到作家节很不恰当。他的形象对作家、对作家节本身都是侮辱,作家节是个高尚的平台。”他认为作家节的解释相当牵强。
作家节发言人陈忠耀昨天表示,作家节通过多元方式邀请受众反思文学的疆界,针对王雷事件,他说:“我们邀请了三位优秀讲者,他们在各自领域都有深厚知识,包括王雷在内,他在歌台工作超过20年,可以分享他个人对歌台历史的观察。”
他也认为,无论作家或writer,共同的责任是:“反映当代的社会,写出现代的真实感。”
不过新加坡文艺协会会长成君认为,王雷粗口形象深入人心,无论如何不适合作家节舞台。他说,如果这是文化节,可以谈次文化,但这是作家节,非常鲜明讨论文学的场合,无论题目和人选都不恰当。
他认为,王雷丰富的人生历练,本地许多作家根本比不上,如果他能在作家节舞台以过来人经验分享本地通俗文化变迁,可以帮助大家了解这个本土独特的文化。
反应大或因华文水平低落
王雷受作家节邀请与本地民俗艺术研究者同台的新闻见报后引发争议,受访作家团体不认同作家节的做法,主办作家节的艺苑公司回应本报时则表示,王雷在歌台有超过20年的工作经验,可在座谈会上分享他个人对歌台历史的观察。
主办作家节的艺苑公司回应《联合早报》提问时,依然捍卫立场,发言人陈忠耀说,本届作家节主题“Guilty Pleasures”(罪恶快感)旨在挑战观众对雅俗的看法,以不同形式激发人们思考文学定义,并强调王雷出过书也有作家身份。王雷也数次回应说,以他多年歌台工作经验,足以谈论此课题,勇敢面对质疑。
本地旅游作家叶孝忠认为,英文的writer定义似乎比较广,不一定要出过书,有过文字创作行为就可以称作writer。而华文里,作家似乎很神圣。
王雷受作家节邀请与本地民俗艺术研究者苏章恺、谢汶亨同台的新闻,25日在《新明日报》见报后,本地作家李宁强在面簿上直言“完全不能接受”。
他指出近年本地华文作家的作家节参与度低,感觉作家节仅重视外国知名作家,很少听取作协等作家组织的意见,而且活动往往形式挂帅,一个小时三四位嘉宾,每人发言十分钟了事,仿佛只是活动的陪衬品,感觉不受重视。
小叶子不无讽刺地说,这些批评者反而让这场活动备受瞩目,连他这个不看歌台的人也突然对王雷感兴趣了,并盛赞作家节总监普嘉·南锡(Pooja Nansi)是高手。
叶孝忠想知道的是,节目策划拟定这个题目,邀请王雷的初衷是什么?为什么这个活动不是在文化遗产节而在作家节?
叶孝忠认为,如果王雷要谈本地歌台文化,就要深入去谈,不能回避本地歌台与情色文化的关系,其实这更符合作家节主题“罪恶快感”。不过据记者跟几位参与作家节的讲者了解,当局其实没有要求他们紧扣主题,他们甚至是最近看了网站才知道有这个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