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亦绚发出喟叹:“如果没有逆成长的勇气,做什么艺术呢?”

剪刀作为意象,能裁剪拼贴,甚至还能阉割臭男人,握着剪刀的女性其实能够做主。

本地作家黄凯德去年也出了一本书写日常物件的散文集《小东西》(城市书房)。无独有偶,他也写了皮卡丘(可见皮卡丘已是我们生活重要的伙伴了!),只是写得比较鬼魅,他把时间设定在农历七月鬼节,从华人神话传说起笔,谈到当代日本流行文化——犹记AR手游“Pokemon Go”大行其道之际,多少人为之疯狂,三更半夜走出家门只为抓一只稀奇宝贝。

咏物抒情是文人骚客自古以来的书写主题,东方哲学还有格物致知之哲理,整部《红楼梦》不知暗扣了多少物与人的命运。近代迎来拜物的新信仰,单身节都能变成购物嘉年华。

是啊,为什么非得要不断进化不断武装自己不断征服对方?

《感情百物》书写人生中有过的刻骨铭心小物件与心情,张亦绚要让“物件主导”同时也要“情感主导”,不做知识性、百科全书式书写。

摇动心中铃铛的特别物件

一个东西,不同人写出来就是不同的东西。

他写蜡烛,想起小时候不会读“烛”,有边读边,读成“火虫”,事物经过拆解,突然就有了生命灵性。

虽然城市人已经叫不出花草树木的名字,但却能一眼分辨苹果三星手机款式,这不是冷感,只是情感投入的对象有所不同。

这100个物件有眼镜、单车、OK绷、小铃铛、指甲剪、打火机、钞票、邮票、卫生棉……全是日常随处可见之物,当它们与情感结合,就变得独一无二,挪用张亦绚和村上春树的比喻,就是摇动每个人心中铃铛的那个特别的物件。

这本书里黄凯德写了50样东西,除了皮卡丘,还有USB、蜡烛、眼罩、门塞、书立等物。

写到皮卡丘玩具,张亦绚从疫情初期西班牙警察扮皮卡丘给邻里小朋友读信“皮卡皮卡皮”开始,最后写到动漫里小智的皮卡丘不愿意进化之特性。

读这两本书的时候,心痒难耐,也想写写生命中出现过所有凝集感情生命的物:中学时期穿的万能白布鞋,诺基亚3310里的贪心蛇,国旗胶擦,阿嬷车的百衲被,以及那张没人坐的椅子……

当今的生活,大小巨细都要升级,从硬体到软体,考试升等,打工仔等升级,电玩打怪同样道理追求level max,就连买份保险也给你不断upgrade的选项,当真不堪其扰。

张亦绚问:“不想变得更强大、更厉害,可以吗?”

台湾作家张亦绚在新书《感情百物》(木马文化)中写关于剪刀的记忆:亲戚家小男孩拿了她的剪刀,她想要回来,大人却说你答应长大后嫁给他就还给你,小朋友不知轻重,剪刀比较重要,结果答应了这桩“婚事”,从此了解到谈判的重要。

这一剪就鲜明地剪掉了许多束缚。

黄凯德笔下鬼魅皮卡丘

睹物思人,见“物”思“千”,我想这就是我们的“万物有灵说”。

哪怕一根掏耳棒都能掏出许多回忆,除了怀旧,其实更有话想说。

“日本人品味从简,对于文创的打造却都巨细靡遗,Pokemon多以鸟兽虫鱼的模样勾勒,形象一概清新亮丽,活脱脱就是童趣的美好感念。怪物披上萌装走上正道,游戏于本地开放之际,小孩大人皆乐此不疲。如今Pokemon Go的热潮已经大为减退,但是我还会偶尔打开手机上的游戏软体,抓抓这些无所不在的,好像从前就认识的好兄弟。在这个魑魅魍魉的世界,有谁不想暂时归回到,那个纯真的往昔?”

最近流行断舍离。

我倒以为是资本主义又一骗局,毕竟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清出空间好再购物。原因很简单:没有几个人耐得住极简生活的寂寞。

张亦绚发现作家中也有不爱升级者,拥有“与皮卡丘一样温和的倔强”,那就是香港作家西西,西西在学法语的时候只想留在初级。

台湾作家张亦绚新书《感情百物》,书写人生中有过的刻骨铭心小物件与心情。本地作家黄凯德去年也出了一本书写日常物件的散文集《小东西》。日常随处可见之物,当它们与情感结合,就变得独一无二。

立志当个“奇怪的人”的张亦绚寥寥几笔就把性别利害关系点出来,最后引申“剪刀其实是双刀的优化,与女性性器更接近。如果在联想中变成,女人的快感总成双而至,不知对文明的影响会是什么。”

物质生活丰富的我们,不代表一定滥而无情。

近代的拜物新信仰

“蜡烛都是感伤之物,现在我闻着香气,盯着烛光,想起的仍是‘火虫’二字,浮游群落,一盏灯即是一场生死,只是不知道,到头来是什么颜色?”

我想,在这个点点蜡烛都可能犯罪的年代,或许我们只能通过拆字来寻找新的光明。

鬼怪、精灵不是肉胎凡眼所能轻易看见,一如童话,归根结底跟人心有关,神奇宝贝(是的,请容许我拒绝使用“宝可梦”这拗口的翻译——别小看物与情的结合)不是迷信,而是纯真。

黄凯德《小东西》可到ZShop集品店购买;张亦绚《感情百物》可到bit.ly/ganqingbaiwu,或城市书房购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