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雾了
·瑞士联邦公共卫生局:travelcheck.admin.ch
·新加坡移民与关卡局:safetravel.ica.gov.sg/vtl/requirements-and-process
一缕温柔的金光轻抚马特宏峰的脸庞,我看着心里激动着,一股暖流传遍全身。我深深知道,眼前这幅真实、美丽的画面,来得极其不易。
看见台阶时,知道距离瞭望台不远了。我不心急,尽管日出不等人。在海拔1620米的深山里攀爬台阶,心脏格外兴奋,扑通扑通地大力跳着。我像是刚被放出的囚鸟,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纯净的空气。瞭望台空无一人,我和马特宏峰相对望,不言一语。天上的星星这时全掉下了,撒满地面。你好啊,马特宏峰,2020年3月,当全球被笼罩在冠病的阴影之下时,各国纷纷封锁国境,世界戴上了口罩,我在电视新闻里看见了你,你披上了新加坡国旗,向全世界发出强烈的希望信号。(编按:疫情暴发后,瑞士灯光艺术家Gerry Hofstetter借助灯光将许多打气的字样和不同国家的国旗投射到山峰上,其中包括新加坡国旗。)可当时我哪会料到病毒居然如此顽固,迟迟不愿离去呢?如今,我飞越半个地球来看你了,很高兴见到你。
我持着供外国旅者专用的八日瑞士旅游通票(Swiss Travel Pass),搭了两趟火车,再转搭一趟巴士,巴士沿着蜿蜒曲折的峭壁行驶,在天黑之前抵达另一个美丽村子——萨斯费(Saas-Fee)。当地人说这是个村子,我觉得纳闷,因为村子的布局井然有序,路灯明亮,还有画廊、精致的店铺、五星级酒店、滑雪酒吧和先进的缆车网络,和我认知里的纯朴“村子”产生了冲突。或许是因为这里只住了1500个居民,依旧保有上百年历史的传统木屋吧;或许部分巷弄依旧铺着鹅卵石步道,居民在冬天依旧用木柴起火取暖吧;或许这里没有火车,只能搭巴士抵达的缘故吧。后来我想,古朴和现代的无缝结合,人烟稀少,正是我喜欢萨斯费的原因。
鲜红色的齿轨登山火车缠着巨山的腰缓缓而上,充满诗意,不一会儿便钻进艾格峰(Eiger)的肚脐(隧道)里。想象火车从巨人的肚脐往上爬,直至颈部,接着搭升降机沿着喉咙上升,最后从巨人的口里走出。这时,雄伟的艾格峰、僧侣峰(Mnch)、少女峰及阿莱奇冰川(Great Aletsch Glacier)就在眼前,景色之壮丽绝对无愧于“欧洲之巅”的美誉。2001年,联合国教文科组织把少女峰和阿莱奇冰川列入世界遗产名录。
我为了向往已久的少女峰(Jungfrau)而来,但万万没想到,上山的路程,居然成了这趟旅行最难忘的经验之一。火车在山谷里穿梭行驶,我从方格里看向车外青青的草地、金金的杉树、白白的云雾,不舍得眨眼。当火车驶进浓厚的云雾时,四周顿时一片苍白。殊不知那是老天为我安排的桥段,在火车突破云雾的刹那,博得我连连惊叹。我已然在云雾之上,云海像舞台上的干冰在脚下浮动,远处的群山沐浴在阳光之中,像被洗过一样,清晰、雄伟、浩瀚、瑰丽、神奇。
因特拉肯(Interlaken),二湖之间,四面环山。冠疫像巨山一般阻挡旅客前来造访,小镇难得清幽、恬静、怡人。圣诞树被竖起了,灯饰闪闪发亮,我的眼睛也跟着发亮。
疫情反复不定,出国之前宜参考以下官方网站,以获取最新的入境要求和资讯:
清晨起了个早,在日出之前。披上了厚重的外套,走到酒店前的草场,举目仰望。萨斯费为何会有“阿尔卑斯明珠”的美誉,此时一目了然。18座高度超过4000米的巍峨巨山齐聚于此,近在眼前,被众山环绕的萨斯费俨然成了掌上明珠。最高的那座叫多姆山(Dom),高4545米,是瑞士境内的第一高峰。如何认出他呢?峰尖最先被太阳照亮的便是了!那是一个魔幻的时刻,初冬的太阳格外柔和,把飘过的云朵染成粉红,把山头染成橘色。天空淡蓝,我的呼吸缓慢均匀,心情五彩斑斓。
船像优雅的溜冰者在平静的卢塞恩湖(Lake Lucerne)上缓缓划过,湖上弥漫着雾,把眼前晕染成一幅朦胧的画。把Bürgenstock Resort & Spa安排在此趟旅行的最后一站,让自己好好放松、沉淀、充电。酒店建在布尔根施托克(Bürgenstock)的山脊上,在874米的高度像灯塔一样俯瞰卢塞恩湖。我只想坐在落地玻璃窗前,看书,玩手机,看风景,写明信片。可我的如意算盘打得响,老天这回却不赏脸,从天空撒下厚厚的纱布,把整座山笼罩起来。
那天,我乘搭缆车上山了,从海拔1800米的萨斯费,升至2800米的Lngfluh。山下是秋天,杉树均被撒上了厚厚的金粉;山上是冬天,银白一片。一趟缆车,体验了两个季节。如此好天气,瑞士人涌出来滑雪了,山上比山下热闹。我不会滑雪,在这里体验了冰川徒步。这世上或许再难找到另一个如萨斯费一样如此靠近冰川了的村子了,就连雪场和雪道也都是建在费冰川(Fee Glacier)之上的。我拖着专为冰川徒步设计的雪鞋,腰上和胯下绑着安全束带和绳索,随向导踏上神奇的探索之旅,踩进了无人踩过的冰天雪地里。
瑞士,在一个叫采尔马特(Zermatt)的村子里,凌晨6点,零下一度。
人生起起落落,不如意事常八九,像登一座山,山势高低起伏,前路曲折不平,且不一定有缆车可搭。最艰难的,是在低落苟且残喘的时候,如何找到继续往上走的力量。你以为最美的风景在山上等候呢,抵达后才发现居然起雾了。
我点起客房内壁炉的火,望向窗外的迷茫,拍拍自己的肩膀,嘴角微微上扬。感谢自己果断、勇敢地踏出了第一步,搭上新加坡—瑞士VTL计划的早班列车,飞越半个地球,看了世界一眼。
本文作者自疫情暴发以来第一次出远门——瑞士之旅,从没有火车,只通巴士的美丽村子萨斯费开始;和马特宏峰相对望,看日出;游向往已久的少女峰,惊喜连连……一路上,瑞士壮丽的大山大景撼动人心,山里的小村小镇更让人依恋。
疫下的第一次出行,从瑞士开始,仿佛回到了旅行的原点,重新出发。
回到原点,重新开始
探险结束后,乘搭高山列车(Metro Alpin)继续往上,到全球最高的旋转餐馆用餐。餐馆每小时旋转一圈,真好。我不想再走了,找个位子,伸直双脚,像搭上了顺风车般,坐享其成,轻轻松松地把3500米处的无敌景色尽收眼底。
温馨提醒
瑞士在我心里占有独特的位置,是我旅行的启蒙。小学时期有个数学老师,常在课后的闲暇时间给我们讲海蒂的故事。《海蒂》是瑞士儿童文学作家约翰娜·施皮里(Johanna Spyri)于1880年出版的作品,讲述心地善良的孤儿海蒂在瑞士的阿尔卑斯山里和爷爷相依为命的故事。老师是个说故事能手,把瑞士的高山景色描述得栩栩如生,像是为我打开了山中木屋的一扇窗,让我从方格里看见了阿尔卑斯山的美丽。巍峨的高山,青青的草,可爱的木屋,自由的海蒂……我把想象拼凑成了美丽的梦,收在心里。
我踩着轻盈的脚步往山下走去,小心翼翼地,深怕在结冰的马路上打滑。这山村自1970年代起禁止燃油汽车进入,环保无烟,异常宁静,我若跌个四脚朝天恐怕会引发轰雷大响扰人清梦吧。抵达河边时终于碰见了人,有的步行,有的骑脚踏车;有的看见了我露出惊讶的表情,是看见久违的亚裔脸孔吧?或许发现自己的反应过于唐突,马上向我点头,腼腆地微笑,友善的表情因为没有口罩的遮掩,坦坦荡荡。
瑞士的山疗愈了我,为我追加了一剂及时的正能量。雾总会散去的。
我推开Cervo Mountain Resort厚重的木门,在外踟蹰已久的寒风像是看见了久违的朋友,随即扑上把我紧紧地拥抱在怀里。深呼一口气,残存的睡意随口里吐出的白色水气悬浮在空中片刻,然后离我而去。仰头一望,深邃的黑色天空里星星闪烁。前方,暖黄的路灯像圣诞树上的彩灯,沿着蜿蜒的小路往山下延伸。马特宏峰(Matterhorn)伫立远处,像个威武的巨人守护着这村子。
搭火车登上欧洲之巅
阿尔卑斯的明珠
正如冠病突如其来,我的瑞士之行亦是一念之间的决定。被困得太久了,生活乏味了,想念雪山了。对旅行的迫切渴望,在媒体报道新加坡和瑞士开通疫苗接种者旅游通道(Vaccinated Travel Lane,简称VTL)计划时,全然满溢。
离开的那个早上,下雪了。我拖着行李踏上归途。行李很重,心情很轻。
在海拔2061米的克莱纳谢德格(Kleiner Scheidegg)换车,搭上已有百年历史的红色火车。此段铁轨在1896年破土动工时,被视作一项前所未有的创举,透过人力和炸药开凿,穿过两座巨山,直至少女峰的山脊之下。1912年2月21日,全长9.3公里的登山铁路终于建成,位于海拔3454米的少女峰站(Jungfraujoch)成了欧洲最高的火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