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反应其实是不满。是很自私的,不满。
对于这个消息,除了不满,还有震惊。毕竟三个月前医生说的是:“短则两年,长则四年。”
这时我才想起那个癌症末期两个月前已经被宣判死刑的伯母。
2020年,我刚刚来到新加坡,父母启程300多公里载我回乡,在关卡塞了好多个小时,连团圆饭都没赶上。可是这已经是年兽下手最软的一次了。
可是伯母就这样走了。我在想,她感受过人间的快乐吗?好像来不及。但仔细想想,她继续在这个世界上,就会有机会体验吗?以我那二伯的性子,怕是不成。
学校的新春团拜结束,我期待地奔向校门口早就等着我的车,期待地看着迎接我的妈妈。然后……以下是我去年那一天的日记:
至少我是这样想的。
“二伯母。”
没了。
当时说,为了让伯母没那么辛苦,每个月得要5000块钱的医药费。子女倒是没太大意见,反倒是二伯(家庭内部很复杂,但反正二伯就是个不愿意让孩子出力,想靠兄弟姐妹们帮忙……)不满,为此我爸与其他的姑姑伯伯也起了一些小冲突(不止小)。而伯母也许是不愿意让孩子们因为这笔钱压力过大,三个月就走了。有时候感慨人的心理还真的会对生命有影响(曾祖母在她最牵挂的儿子——我外公去世后,不久就去世了;奶奶卧病在床,所有兄弟姐妹团聚了一次后,没多久也走了)。
年兽:那不是生活的手笔吗?怎么变成我的了。还有啊,你就是乱想,我才没有那么可怕,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去吓人呢,我比较想睡觉。已下线,勿扰。
不知道为什么,和爸爸看他最爱的恐怖/惊悚电影时,不会被电影里的怪兽吓到,甚至觉得有些滑稽。可是就是年兽,只要与其有关,就都能让我吓得半夜做噩梦,在被窝里害怕地躲着。
延伸阅读
反正每一年新年,似乎都会有万般阻碍在扰乱着本该美好的农历新年。是年兽在作祟吗?记得小时候,新年前一段时间经常做噩梦,梦到一只怪物在追我。张牙舞爪,可是下一秒又变得模糊。忽远忽近,明明没有真的伤害到我,却总是让我感到心慌,半夜惊醒。这些时候,我总会拿小枕头去敲父母的门(现在想起来,幸好没有听到过什么不应该听的),然后把枕头放在两个大枕头之间,抱着妈妈的手睡觉,有时候偷偷把惊吓过度的眼泪抹在妈妈的衣袖上(嘘——不准告诉我妈),就这样半梦半醒到天亮。
总而言之,年兽啊年兽,今年新年考虑让我过个快乐,无忧无虑的年吧。生活已经够烦人了,就让我在农历新年里短暂地逃避现实,过一段热热闹闹,充满欢笑的日子吧。
在想什么?
人命关天,却一心想着玩乐?
2021年,2022年,疫情来临,我都是在宿舍,和室友用手机播着新年歌,吃着家里寄来的年饼度过。
啪——
年兽每年似乎都以不同的方式找上门,至少这几年确实是。
“伯母是个很好的人。”
我愣了一下。(其实是在想是哪一个伯母)
也许我本就是自私的吧。
总而言之,年兽啊年兽,今年新年考虑让我过个快乐,无忧无虑的年吧。生活已经够烦人了,就让我在农历新年里短暂地逃避现实,过一段热热闹闹,充满欢笑的日子吧。
2019年, 新年前一个星期,奶奶去世,没人有心情过年,葬礼也冷清。毕竟,哪个不熟的亲戚朋友会想在新年期间沾上那点晦气?就这样冷冷清清地过完了一个并不喜庆的年。
是啊,伯母是个很好的人。她嫁给二伯这么多年,忍了二伯的爆脾气这么多年。二伯不是个好伺候的主,但这么多年以来她没有过一句怨言。一句也没有。她只是静静地照顾着孩子,照顾着二伯的饮食起居。
这是我在学校庆典后期待着回家过年来到等着我的妈妈面前,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2023年,疫情差不多过去,生活步入正轨,终于又一次可以完完整整,快快乐乐,热热闹闹地过一次新年了。
我在两年后,终于有得回家过新年,正在期待一个热热闹闹的新春佳节。
“伯母走了。”
这么想有多自私我是知道的。
没想到三个月不到就走了。
当时为了伯母的医药费,她家里人还有了些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