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谁是谁非不是这本小说的重点,以种族冲突为大背景,书写华巫两个少年男女的携手互助,才是此书要给读者的一丝黑暗之光。但这一本小说中的梅拉蒂历难成长了,心中的精灵却为未能彻底除去。难道,小说中一开始便出现的精灵,就是隐喻着每个人心中至今犹存的历史幽灵?
马来族作者,英文写作,一段涉及华巫两族皆讳言的历史,三者究竟会碰撞出怎样的一种作品?Hanna Alkaf在纽约出版《我们天空的重量》(The Weight of Our Sky),乃以棘手难书的五一三事件为背景,却写成一部容易被忽视的少年小说。翻阅此书的马来西亚读者由始至终(到最后一页为止)不时会想:她的立场会偏向哪一个种族?她将如何满足华巫两族对那段历史既有的想象?写作这部作品之难,宛如走钢索,书中可以处处感受到作者在力避掉入种族主义的深谷。
句式多变,布局滴水不漏
这本小说善于布局,常以一段情节,化解另外一种情节(或“心结”),形成结构上有均衡之感。小说甫始,一群华裔暴徒持刀进入戏院,梅拉蒂在华裔妇人携带之下,不得不背弃自己的好友,单独负疚逃亡,小说临末有一场救赎意味的安排(在此不宜透露),以消减她的愧疚;华裔妇人挺身救出梅拉蒂,而梅拉蒂之母不顾危险将负伤的华裔男孩送入院,种族之间的隔阂不再是个课题。
全书始于“在星期二下课之前,母亲已死了17次……”,一笔便勾住了读者的好奇心,写法大有马奎斯的韵味。女主角梅拉蒂(Melati)之设计有别于一般小说的“常人”,她患有“不治之症”,脑中一直备受精灵(Djinn)的要胁,而不得不随时随地躲避别人的视线(怕被视为精神病患),偷偷一再数算一二三,以免母亲将死的脑中幻象会成真。凡跟她接触者,她脑中就会映现他们可能的下场:她是个可预知死亡纪事的少女,却在故事之初无法确定自己原来具备阻止死亡发生的能力。
叙述张力饱满
读书之必要
就少年小说而言,这本小说的题材过于沉重,但句式之多变,布局之滴水不漏,读者终究会屏息将它读完——虽然在这过程中,因其沉重,而不得不时时停驻。
倘若中文背景者难以接受“精灵”之有,不妨当作那是“心魔”,或“隐忧”。脑中的精灵(心魔∕隐忧),喜欢唱反调,不时挑衅梅拉蒂的极限,导致全书的叙述张力饱满,情节一直往前滚动:毕竟,她必须一直阻扰可能发生的许多死亡。在城倾之后与母亲失联,梅拉蒂不断顽抗精灵屡次发出的“死亡威胁”,而在全城展开惊心动魄的寻母之旅。通过她的双眼,还有她不断越过戒严局限的脚步,我们看到了浓烟四起的吉隆坡,逃难者满患的收容所与警局:她全方位的视角,仿佛是“时代之眼”,要我们窥视全城的受难。小说中母亲担任护士一职也不是未经考量的设计,那让梅拉蒂得以入院寻母之余,亲眼目睹最真实的伤亡惨况,而在事后比谁都清楚官方虚报死亡人数。
谁是谁非不是这本小说的重点,以种族冲突为大背景,书写华巫两个少年男女的携手互助,才是此书要给读者的一丝黑暗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