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推介文学经典,会让人望而生怯,离经典越来越远。

卜伦用大气磅礴的笔触评比古典名著,看了过瘾,相信也可重振大家阅读经典的胃口。

莎士比亚无所不在

《史诗与英雄》这本书里的文章,大多写于1980年代末,如今读起来仍不会觉得老旧脱节。最吸引人的,是卜伦强烈的文字风格,以及他善用的对比方式。

美国文学评论大家哈洛·卜伦10月14日辞世,其作《史诗与英雄》繁体译本正好在10月初由台湾漫游者文化推出。卜伦是西方正典的拥护者,自承是个老派的评论者,灿烂的评论事业里出版超过40本书。

古今史诗的豪壮

自身对西方正典的坚持

回到本书,或许卜伦自身对西方正典的坚持,他的“锲而不舍”,正也是“豪壮”精神的一种延续。

卜伦说,《神曲》看起来正像是“第三圣经”,然后又忍不住对比起莎士比亚来:“莎士比亚的天才,是我们永远找不到答案的问题,然则,但丁的天才并不是问题而是答案。”

写到但丁,卜伦认为古往今来没有任何作家的高度能像但丁一样让人望而生畏。

在对比作者J与荷马的时候,卜伦写道:“荷马和作者J绝无共通之处,唯独诡异的雄奇(sublime)除外,两方的雄奇却又南辕北辙。深入去看,这两方算是竞争对手,只是双方都未曾耳闻对方之名,也未能亲聆对方文辞。而这两人争的,是要攻占西方民族的意识疆土;两方耽迟的斗争,恐怕是西方的文学、生活之所以出现感性分裂的最大因素。因为西方之为西方,一大标志便在于西方独有这样的苦恼:知性走这方向,而灵性走那方向。我们(西方)的思考除了古希腊路线别无他法,但我们的道德和宗教——外在和内在——最终的起源却都是在《希伯来圣经》。”

甚至被称为现代主义作家的普鲁斯特和乔伊斯在卜伦眼中,都像是造物者的存在,“比起他们创造的主人翁还更加豪壮。”

有些人推介文学经典,趣味盎然,让你忍不住想跳入古人的文字海洋,看看他说的到底准不准,有没有道理。

不过磅礴的前提,是要大量细读,才能如数家珍。据说卜伦博闻强记,能够背诵莎士比亚、《失乐园》等众多名著,他甚至在教课时也都鼓励学生背诵。所以说,没有深厚的功力,无法随心所欲。

19部史诗,诸位作家,被卜伦信手拈来成为彼此关照的对象。最有趣的是,本书虽然没有将莎士比亚列入史诗,但是莎士比亚无所不在。卜伦可说是三句不离莎翁,一如他在总论里的表白:“我又是大恐龙,乐得自封为‘卜伦氏雷龙莎翁迷’(Bloom Brontosaurus Bardolatoor)……”

卜伦是西方正典的拥护者,自承是个老派的评论者,其作《史诗与英雄》之繁体译本正好在10月初由台湾漫游者文化推出。今天就阅读这本书,纪念著述不辍的一代文学评论大师。

对这位莎翁迷来说,伟大文学只有三个标杆:“夺目的美感,犀利的见识,还有超群的智慧。”

卜伦对比起作家来,仿佛超越时空的群英会、是华山论剑,他会说:“佛洛伊德就像是圣保禄(St. Paul/圣保罗),有信息要传达,但作者J像的是莎士比亚,所以他没有。作者J写的是著作,不是‘告解’。”

卜伦被称为“恶名昭著”的文学批评家,同时也是“罕见”的文学批评畅销书作家,曾任教于美国耶鲁大学、哈佛大学、纽约大学,也是美国学术院院士。他的代表著作有《西方正典》《如何阅读西方正典》《影响的焦虑》《莎士比亚:人的创造》,灿烂的评论事业里出版超过40本书。之所以“恶名昭著”,是因为卜伦很早就确立自己的写作方针,他要为大众写作,拒绝象牙塔尖里故弄玄虚的批评方式,他也反对以意识形态阅读经典。

知性与灵性走在不同方向

10月14日,89岁的卜伦与世长辞。

紫式部笔下的光源氏,对缠绵对爱的眷恋,也是豪壮的一种。

作者J就是传说中《创世纪》《出埃及记》与《民数记》之作者,是一个人,也有说是集体。

卜伦开宗明义地写道:“所谓‘史诗’,不论古今,在我看,定义都要落在‘豪壮’(heroism)这条件上面,这可是凌驾在讽刺之上的。朝圣的但丁、《失乐园》(Paradise Lost,1667)四大‘乞灵’(invocation)段里的弥尔顿、(《白鲸记》)的亚哈(Ahab)和惠特曼这两位美国追梦人,他们的豪壮,都可以用‘锲而不舍’来概括。”

本书论及19部“史诗”,从《创世纪》《奥德赛》《贝奥武夫》《源氏物语》《神曲》《失乐园》《白鲸记》《战争与和平》到《尤里西斯》,古今纵横3000年。

批评家哈洛·卜伦(Harold Bloom)就属于后者。

对卜伦来说,这些史诗里都出现了“锲而不舍”的人物情操,所谓“豪壮”是“反自然”(contranaturam)的,“从雅各伯一心避死求长寿,到暴戾的阿基里斯(Achilles)因为并非不死之身所以杀人,载入朝圣客哈特·克雷恩把他的诗歌携程一道‘烈火桥’(Bridge of Fire),对美国未能实现惠特曼的诸般先见傲然表达不满,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