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没有?你什么事情不开心?”

“不要,我不要!”

“妈妈告诉你多少次,要什么应该好好讲,不可以动不动就敲头撞墙壁,为什么你总是不听?”

她望向门外,正迎着儿子那双清澈而困惑的眼神。噙着泪,她把儿子牵进屋,给他一个歉意的拥抱。

“咚,咚,咚!”的声音又传来,敲在她紧绷的心上,她愣住。

“现在你到门外去罚站,不准进来!”

“咚,咚,咚!”连续几下敲击声,似乎敲在她近来不曾松懈的神经线上。她倏地从床上坐起,冲到儿子房前,“刷”地一把拉开房门。

“我没有。”儿子只会重复这句话。

“你又敲头了,是吗?!”

她不信。瞪着他缠着纱布的额头,她心痛又生气,昨天发生的事记忆犹新。

匆匆赶到那里,但见他额头已留下两道疤痕,血是止住了,隆起的肿块却让人心悸。她不敢迟疑,把儿子带去诊所,跟着一连串的清洗、包扎、看医生、照X光。漫长的等待,延误她一天的工作,万幸头内部没有淤血受伤,她悬着的心才放下。待到领了药,准备和儿子搭车回家时,他好像没事地开口:“我要吃Long John Silver。”

凝视着28 岁的儿子,她突然胸口郁闷,眼眶没来由的一热。难道昨天的折腾又忘了?

“你知道这样子敲头会流血死掉吗?难道你不怕?”

只见一向嗜睡地板的儿子正从地上抬起身来,许是被突然的开门声吓着了,睁大双眼,怯怯地望着她。

“我没有。”

“出去!”

“还说没有!我明明听到的声音,你再说谎我就送你回去……”看见儿子不肯承认,加上心力交瘁,她急疯了,一时失口——那是前年他情绪失控时把他送去治疗的地方。

“你儿子刚刚在中心用头撞墙壁,流了很多血,请过来一趟!”

“我没有。”他一脸无辜。

“我没有。”儿子矢口否认。

“我……”

两个钟头过去,儿子像知错了似的,始终静默地站在铁门外,只把眼睛往屋里瞄。

“咚,咚,咚!”又响,倾耳再听,那有节奏的一下一下的声音,听清楚了,是楼上邻居用舂杵舂辣椒发出的声音。

她有一丝不忍,却为着要扭转他自残的恶习,硬着心肠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