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对她说:“你这样活着也太奇怪了吧?”这让惠子开始思考,难道自己的人生,真的是畸形的吗?
电视画面上的妈妈躲在便利店外的一角,从玻璃橱窗外偷窥里面的女儿。一个蓄着长发、架着眼镜的胖小妹正在柜台前招呼着顾客,满带笑容的脸庞,让人感觉她正在认真的享受着自己的工作,因此自信满满。
一家18年来就不曾打烊过的便利店,里面有个女店员叫古仓惠子,对自己的社会适应性始终存在疑虑。36岁,未婚,大学毕业后根本没有去找一份被人视为稳定的OL工作,只以兼职的方式在店里谋生。便利店像转轮,进来很多新员工,也离开许多旧人,连店长都换到第八任,惠子却始终“屹立不倒”。她每天吃便利店卖的便当,每天听着收银机发出的咔咔声,每天看着干净的店面,每天说着“欢迎光临”迎接顾客,每天过着这样平静的生活。她在这里找到她的舒适区。
妈妈说,自从孩子小时候发生车祸后头脑便损了,从此再也走不出去,更不敢面对人。便利店的工作是让她改变的一个神奇地方,因为有着关爱组织的协助,女孩接收到接纳与宽容的讯息,找到属于她的“正常人间”。
一旦走出便利店,她马上成为“异类”,妹妹和朋友们都用与众不同的眼光看她,觉得她的人生道路完全走歪了。女人不是一定要谈恋爱结婚生子吗?女人不是一定要有份稳定收入的工作,将来好和另一半购屋组织幸福美满的小家庭吗?为什么惠子会完全没有这样的想法,不归为异类又是什么?没有理想和目标,像废物般存在这个空间,只为无意义的呼吸吗?
惠子于是尝试改变,甚至想利用白羽将自己掩盖得更深,最终她还是失败了。
人是很自以为是的动物,喜欢被社会的习俗圈养着,然后相信那才是正统,不能按照正统存活着的都是不被认可和接纳的边缘人。大家宁愿活在世间的条条框框中,也活在别人的期待里。
■艾禺,文字爱玩客。自由撰稿人和驻校作家。
作者在插页的《便利店先生亲启》里对便利店的情话是这样的——“你是我人生中唯一的、无可动摇的正常。所以我身为人类的感情,全都来自你。”
或许这也就是《便利店人间》的作者村田沙耶香要告诉我们的故事。
胖小妹的命运也是如此吧,只有在便利店里才能“正常”呼吸着……
大家都积极的关心她,为她想办法,希望能把她从“不正常”中解救出来。这害得惠子常常问自己:“到底什么叫正常?和这社会不一样,真的不行吗?我明明没给任何人添麻烦,只不过因为我是少数派,所有人就能轻易地强奸我的人生。”
《便利店人间》荣获第155届芥川赏得奖作品,作者就是便利店的职员,她以自己熟悉的背景,写出了极具话题性的写实小说。
每周由作家述说他们与一本书的相遇,你是否也想遇见这本书?
想要活成别人期待的样子,必定要压抑自己原本的心性。如果这压力没有释放的渠道,就会变成心魔。小说里的古仓惠子在便利店里终于遇到一个与她有几分相似的“异类”男子白羽。
只有回到便利店,惠子才能真正回到自己,她将便利店视为一个“通体发光的盒子”,这里的规程、定式、制服、话术都是有章可循的,可以很好地安慰到她的焦虑心情。在这样的环境里面,就像“装在套子里的人”一样能找到某种依存的安全感,能让她不必担心成为别人眼中的另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