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阿爸把我们接到新加坡,便没有了喝美禄的习惯。组屋楼下的贩卖机,是我每天放学经过的地方,上面的美禄不再是美禄,大家都叫它Milo。

阿爸把我叫到跟前,拉开行李箱,我看见密密麻麻结结实实塞满了绿色的包装袋,我指了指那是什么,他说是美禄,我不懂,他又说那是南洋的味道。从行李箱的边边角角,他来回地翻弄,最后递给我几支巧克力棒。

(作者来自南洋理工大学)

有那么几年,生命中一整节记忆,是缺少阿爸的空白。但我也不曾过问他到底去了哪里。直到有一天,阿母告诉我阿爸要回来。那天,我躲在祖厝后面的龙眼树上,看他拉着巨大的行李箱朝家的方向走来,阿母看不见我的踪影,喊得欣喜若狂。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生活里断断续续的缝隙又衔接不上与阿爸一起的模样。唯有那几包在茶几旁摆放着的美禄,似乎填补上了他的存在。后来才明白南洋的味道好像就是一种关于阿爸的味道。

关于南洋的味道,是阿爸带回家的。

每天放学回家,撕开长形包装袋的一角,偶尔夹藏在角落处的粉末便会洒在桌上,食指这时就要去擦拭然后放进嘴里舔完。将粉末倒进杯中,冲上煮滚的开水,一个个泡泡慢慢浮上,若是此时不搅动,粉末在杯底将会凝固成一块坑坑洼洼的泥土状。我总要拿小茶匙,伸进浅灰色的水里,一圈一圈地搅动,由浅变深棕,粉末逐渐溶解,美禄的香气也逐渐浓郁。趁热呷上一小口,一股暖和的感觉从咽喉流动到食道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