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邦孝当天回家跟妻子提了这事,妻子即刻作出上述回应。

杨邦孝(前排中)亲自督促法律书记计划,最终培养出的人才包括最高法院法官、高级律师、法律学者和政治领袖等。2002年7月,他与法律书记合影,包括后来成为国家发展部长的李智陞(坐着左四)和后来的荷兰—武吉知马集选区议员迪舒沙(站立右一)。(杨邦孝家人提供)

为独生女儿教育 举家到新加坡发展

他也大力引进科技,包括电子入禀系统、在庭室采用视像会议与囚犯沟通等。

杨邦孝不仅为我国财政体系做出巨大贡献,他也在担任大法官的15年间,推展司法大改革。

柯玉芝(前排左二起)、李光耀和杨邦孝,以及后来成为内阁部长的建国元勋巴克(后排左四),当年都在剑桥大学念法律。(杨邦孝家人提供)

64人参与执笔 为杨老大“平反”

李婷婷回忆说,跟老大的交流,感觉他就像普通市民。

杨邦孝在吉隆坡管理父亲杨旭龄创办的旭龄及穆律师事务所,业务兴旺。

张诗云记得,老大是顾家好男人。她第一次当妈妈,放产假时拜访杨邦孝。

杨邦孝曾妙趣横生地讲过剑桥大学时期与法律领域以外的大小事,包括当了李光耀和柯玉芝的电灯泡。

李光耀在回忆录解释任命大法官接替时任大法官黄宗仁的紧迫性:“我1988年决定于1990年底辞去总理职务,因继任者吴作栋与法律界没联系,很难任命大法官。我得在卸任前找到合适人选。”

她记得,老大说过,游说家人和杨潞龄基金捐款给新加坡国立大学医学院是“轻而易举”的事,而医学院最终命名为“国大杨潞龄医学院”。

以1995年的185起上诉案来看,只有11人的刑罚加重,34人的上诉得直,剩余的驳回或撤销。

所幸的是,杨父认识马来亚联邦政府的法律顾问阿德里安.克拉克,经后者推荐,剑桥大学录取了杨邦孝。

杨邦孝的叔叔于1959年过世,家人为他设立杨潞龄基金,杨邦孝是基金信托人,也是促成数个捐助国大项目的关键人物。

杨邦孝后来推荐张诗云到总检察署的法律草拟司,成为首名调去这个部门的法律书记。她心存感恩,因为杨邦孝熟悉她的个性和才能,为她选了这份有意义、也最适合她的职务。

杨邦孝在剑桥大学求学时,通过在伦敦国王学院念书的郑惠和兄长,认识后来的妻子郑惠和。

杨邦孝对工作认真,但不会把自己看得太重。

一次,因多起非法移民案件,老大问我们,为什么一直提到Mustafa?

大家紧张了:老大,你不好去!那里人多,你会被推挤。

冥冥之中,杨母的干预造就了新加坡后来的大法官。

战争结束后,飞机座位优先让给盟军,特别是伤兵。为了到剑桥,杨邦孝用不同通行证,从吉隆坡出发,飞到新加坡、仰光、卡拉奇、开罗和瓦莱塔(Valletta)等地,1946年3月最终“降落”伦敦,前后花了足足五个月。

1983年,杨邦孝担任华侨银行主席兼总裁。

1976年,李光耀邀请杨邦孝出任高庭法官时被婉拒。

杨邦孝(前中)和妻子郑惠和(前左)和独生女杨颖仪(前右)在家中宴请前法律书记,包括高级副总检察长洪清福(后排左一)、高庭法官符晓平(后排左三)、高庭法官郭民力(后排右二)和高庭法官施奇恩(后排右一)。(杨邦孝家人提供)
杨邦孝(前左一)、妻子郑惠和(前右一)和独生女杨颖仪(后右一)于农历新年期间,在家招待前法律书记和家属,包括高庭法官郭民力(后左二)和高庭法官林茵倩(后右五)。(杨邦孝家人提供)

他在剑桥大学认识了“哈利”,也就是建国总理李光耀,两人同窗三年。

老大沉思着说:也许我该去看看。

杨邦孝的母亲来自香港书香世家,跟七哥的感情最融洽。也是这个兄长,把同在当地念书的杨旭龄介绍给她。

杨邦孝与妻子郑惠和的合照。(杨邦孝家人提供)

黄优敏说,和杨邦孝共餐,大家会“憋”到餐后才冲向洗手间,“怕错失故事,都不愿离开餐桌”。

“老大相信‘延误正义就是扼杀正义’(justice delayed is justice denied),教导我们适当及时的程序,与裁决的质量同样重要。对我这个年轻的法律书记来说,这是足以改变生命的训示。

1990年9月,杨邦孝(右)出任我国独立以来的第二任大法官,接替时任大法官黄宗仁(左)。(杨邦孝家人提供)

根据杨邦孝,李光耀二度邀请他当大法官时,是妻子郑惠和说服他接下任命。

去年杨邦孝逝世三周年,杨家也捐赠2000万元给法学院庆贺它创立15周年。

动不动加刑? 数据破解迷思

“这是件简单的事。”

郑惠和简单地说,李光耀对杨邦孝“非常好”,而杨邦孝到新加坡之后也“做得很好”,最重要的是,李光耀已不是第一次找他,他不能再拒绝了。

杨邦孝说好,还问他妈妈最爱哪家餐馆。“被大法官邀请的那份骄傲和快乐,妈妈铭记至今。”

为破解“杨邦孝动辄增刑”的迷思,最高法院注册处按潘文龙的要求,从“法律网”(LawNet)数据库整理和研究杨邦孝审理的刑案。

杨邦孝家底厚实,动辄捐款几千万。新加坡管理大学法学院在2021年4月11日杨邦孝95岁冥诞时,易名杨邦孝法学院,纪念他的卓越贡献。

尽管成就卓越,杨邦孝始终谦逊而富亲和力,“他总让人感觉,自己只是碰巧在对的时间、出现在对的地方,十分平易近人”。

杨邦孝的回应简短有力:“不必担心。你没法选择父母,也没人这么做。”

杨邦孝于1926年4月11日出生,有一姐四妹,是唯一男丁。

“这个国家特别要感激她。”

李光耀在回忆录中说,他从伦敦大学转到剑桥大学时错过第一学期,杨邦孝很爽快地借笔记给他。

日军于1942年1月10日侵入吉隆坡。

传记《先驱、通才和导师——杨邦孝的生平事迹》中引述杨邦孝说:“我通过O水准,14岁时还没有A水准考试。那个年代,他们(指大学)要至少17岁。香港大学是16岁,我都试过了,但都被拒绝。”

杨邦孝自小聪颖过人,在吉隆坡上小学时曾连跳两级。

她劝丈夫:理智一点,去告诉他,你会接受。

1943年底至1944年初,日军先征召杨邦孝到吉隆坡的双溪勿泗(Sungei Besi )军用机场工作,过后想要他到泰国修建臭名昭著的“死亡铁路”。

1949年,杨邦孝获得法学硕士学位,到了回家“打工赚钱”的时候,给郑惠和写了很多“nice letters”,她也鱼雁往返。

杨旭龄是经济学家,后来到剑桥大学念法律,创办吉隆坡著名的旭龄及穆(Shook Lin & Bok)律师事务所,合伙人陈朝穆(Tan Teow Bok,译音)是女皇奖学金得主。

几天后,杨邦孝笑眯眯地向大家宣布他去过了,“它不像你们说的那样拥挤,人们出奇地有礼貌”。

杨邦孝考虑了一夜,隔天见李光耀,说他答应了。

已故大法官杨邦孝(右)和法律书记共餐时,回忆在剑桥大学时期与法律领域以外的大小事,包括当了李光耀(左)和柯玉芝的电灯泡。这是三人在剑桥大学念书的合照。(新加坡国家档案馆“柯玉芝收藏”版权)

因顾虑父亲曾坐牢,会影响他人对自己工作的看法,苏元立要求正式上班前先见杨邦孝。

“这些笔记字迹工整,概括了我错过的内容,非常有用。”

潘文龙在传记发布会致辞时,提及今年3月过世的郑惠和,说若当年没她给予的建议和鼓励,杨邦孝可能不会接下大法官的任命。

杨潞龄的女儿杨秀桃于2000年过世。2003年和2008年,家人通过基金,前后各捐了2500万元给国大杨秀桃音乐学院。

杨邦孝(中)儿时与父亲杨旭龄(右)及母亲Yu Tak Fong合照。(杨邦孝家人提供)

延伸阅读

因媒体倾向报道占少数的增刑案,就给杨邦孝塑造了苛用律刑的形象。

苏元立完成一年法庭服务后,杨邦孝要安排饯别午餐,请他列出客人名单,他说要带单手抚养他的妈妈。

隔年,两人在剑桥重逢,再续情缘。杨母无意间曾与郑惠和搭同船,也很喜欢这个女孩。

1941年,未满15岁的他申请念前莱佛士学院(Raffles College,1949年与爱德华七世医学院合并,成为马来亚大学)被拒。

众法律书记告诉他,慕斯达法是位于实龙岗路的购物中心,很出名。

杨邦孝(左)和妻子郑惠和(中),跟独生女杨颖仪在中国广州合影。(杨邦孝家人提供)

传记作者最高法院高级法官潘文龙写道:这就是贤明配偶的智慧。

与“哈利”同窗了三年 

2005年,杨潞龄基金捐出一亿元给国大医学院,这也是本地大专学府收到的最大笔私人捐款。2013年,基金再捐2500万元,供国大研究癌症新疗法。

郑惠和:不能再拒绝

李光耀至少“二”顾茅庐 杨邦孝听妻一句话点头

黄优敏说:“可以想象,老大SJ1的车抵达慕斯达法,两个侍从为他开车门,在场的购物者和员工(也许还有非法移民)惊讶见证的场景。”

为了确保上诉过程的一致性和稳定性,他从1993年1月起“包揽”所有的初庭上诉案,截至1997年,共审理1212起上诉案,发表184个书面判词。

杨父是马来亚华人公会(现称马来西亚华人公会,简称马华)的首名秘书长、当地有条以他命名的路“惹兰杨旭龄”。

杨潞龄的姐夫也是医生,出示杨邦孝患有严重脚气病(beriberi,营养不良引起)的“证件”,日军要他三个月后复查。

杨邦孝在剑桥大学念书时身穿学术袍。(杨邦孝家人提供)

郑惠和在家中排行最小,她的美貌和谦逊深深吸引了杨邦孝。

杨邦孝被劝离,跑到金马仑高原,逃过一劫。

在579份“报告判词”(reported judgment)中,增刑的有85起(14.7%),减刑有61起(10.5%),这些数据是最好的证据。

他上任后,五年内清理超过2000个最高法院积案,大大提高案件处理效率,也废除了上诉枢密院权利和戴假发传统,委任女律师为高庭法官等。

1890年初期,杨邦孝的祖父从中国广东省移民马来西亚吉隆坡,在锡矿场工作,祖母则卖客家酿豆腐。

杨旭龄很高兴儿子打算结婚,但他这时被诊断出患胃癌,在杨邦孝返回吉隆坡后仅五周就过世,所幸临终前在医院见着了未来媳妇。

杨邦孝最终也承认,母亲让他念法律是对的。

已故大法官杨邦孝(左)和法律书记共餐时,回忆在剑桥大学时期与法律领域以外的大小事,包括当了李光耀(右)和柯玉芝的电灯泡。这是三人在剑桥大学念书的合照。(新加坡国家档案馆“柯玉芝收藏”版权)

杨邦孝的慷慨和宽厚仁慈,给苏元立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1990年9月,杨邦孝出任我国独立以来的第二任大法官,2006年4月退休,2020年1月9日过世,享年93岁。

黄优敏说,与老大共事学到最多的是他的管理风格。

家底厚实乐善好施 对大学捐款尤其慷慨

同年12月8日,英国向日本宣战,杨邦孝的留学计划也泡汤了。

杨邦孝深信教育和人才培育的重要。为招揽优秀法律人才当法官的法律助理,他监督促成了“法律书记”(Justices’ Law Clerks)计划。

独生女杨颖仪快上小学一年级时,马国学校改以马来文教学。为了她的教育,夫妻俩决定到新加坡发展。

1955年,郑惠和在英国完成学业,杨邦孝迎娶一生挚爱。 

提起已故大法官杨邦孝,一般反应是:凶悍,常加重刑罚!64名曾与杨邦孝共事的法律书记,却要为严厉尖刻形象深入民心的他平反,形容他是“被误解的宅心仁厚巨人”。他们视杨邦孝为法律和人生旅途中的启蒙者和指导者,撰写的致意篇章收录在今年4月11日杨邦孝98岁冥诞发行的传记。本期特稿,通过这本传记《先驱、通才和导师——杨邦孝的生平事迹》(Pioneer, Polymath and Mentor–The Life and Legacy of Yong Pung How),串起鲜为人知的小故事,重新解读这位被时任总理李显龙尊称为新加坡建国奠基人之一的杨邦孝。

杨邦孝到本地后转换跑道,在银行与金融界发展,设立新加坡万商证券银行,后来成为华侨银行副主席。

先读法律,后转战金融业,在银行界叱咤风云的杨邦孝,最终成为新加坡大法官,身后功臣实为两位“大人”——母亲大人,还有老婆大人。

“他说,再没有比当妈妈更重要的职位了。这话深深触动了我,也影响我后来所做的重大决定。”

祖父后来成为雪兰莪锡矿商先驱,橡胶和当铺业能手,拥有不少房地产。他有四子五女,次子杨旭龄是杨邦孝的父亲,幼子为杨潞龄医生。

杨邦孝与妻子郑惠和的合照。(杨邦孝家人提供)
杨邦孝(左二)、柯玉芝(左四)和李光耀(右二),与在剑桥大学念法律的同学合影。(杨邦孝家人提供)

战争结束后,杨邦孝告诉父母,他想当医生,杨母坚决反对,因为希望儿子能像丈夫一样成为律师,“就这样结束一场争论”。

杨邦孝在口述历史中回忆阿嫲,记得她非常坚强,90多岁仍精力充沛,近100岁才辞世。

杨邦孝说起故事娱乐性十足,法律书记都听上瘾,憋尿都不离开午餐桌。

1991年至2006年,共113名法律书记与杨邦孝共事,皆称他“老大”。当中64人在传记中,向杨邦孝致意。

1981年,建国总理李光耀邀请杨邦孝设立负责管理和投资新加坡储备金的新加坡政府投资公司(GIC),并重组新加坡金融管理局。

杨邦孝(中)和妻子郑惠和(右),跟独生女杨颖仪在澳大利亚悉尼旅行时合影。(杨邦孝家人提供)
杨邦孝在剑桥大学念书时的照片,摄于1940年代。(杨邦孝家人提供)

1989年,他与杨邦孝共进午餐,再请他考虑出任大法官。

这得从杨邦孝的身世说起。

在更广泛的层面上,李光耀认为,法律对新加坡的生存和繁荣至关重要:“法律和秩序为稳定和发展提供框架。我曾受过法律培训,深谙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原则,以确保社会的正常运转的重要。”

杨邦孝(中)与妻子郑惠和(右)及独生女杨颖仪,在植物园的法国餐馆Au Jardin庆祝80岁生日和退休。(杨邦孝家人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