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子为了迎接故宫博物院90周年院庆制作,钟表、书画、漆器、镶嵌、青铜等部门的修复师傅,挑选出一些鲜见天日的损坏文物重新修缮、展览。《我》的镜头走入七道重重宫门背后,第一次近距离看“进宫者”如何与世隔绝,每天朝九晚五,与千百年历史的文物对话。他们为注意力集中,不损文物,从不加班。片子热了文物修复行业,报名者暴增。

这些文物医生身怀绝艺,宫廷织绣修复时用上“织中之圣”缂丝技艺,因技法巧妙、耗工多、用材贵,历代有“一寸缂丝、一寸金”之说。漆器师傅曾用七个月修复一件漆器,因为须要刷百多遍漆,平时一天最多刷两遍,在潮湿季节一天只能刷一遍。

文物修复传承依然采用师徒制,尤其老一辈师傅把整个青春献给了文物,他们日积月累的知识、技术与经验无比珍贵,有几位退休后再聘,否则唯恐出现断层。年轻一辈修复师,很多来自中央美院和清华美院。有些部门单代相传,令人不安:这些专家当真“一个也不能少”,否则,这些非物质文化遗产将频临失传!

今年初,中国中央电视台纪录片《我在故宫修文物》(简称《我》)播出后非常红火,成为年度最具影响力的纪录片之一,电影版于12月16日上映。故宫将在12月26日正式开放故宫“文物医院”,展示文物修复过程。

故宫里的文物多达180多万件,需要经常保养和抢救性修复。“纸寿千年,绢寿八百”,多亏修复师傅与工匠,它们才能见人,保存至今。所有古书画都要经过装裱,大部分埋在地下的青铜器须要修复、复制。那些残损甚至呈碎片状的文物经过大师的修复,逐渐光彩焕发。人生有几个10年?古书画临摹曾有过前辈冯宗廉,从荣宝斋调到故宫,只做了一件事:用了10年临摹宋代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

摄制组花三个半月与故宫修复师一起生活工作,镜头自然流淌。年轻的生命进宫后需要适应期,不可涂香水戴饰物等等上班,还要做出与文物打一辈子交道的决定。青铜部门的王有亮师徒,陶瓷部门的王五胜和两个80后年轻人,钟表部门的王津师徒等等,他们的嬉笑怒骂,打杏子、逗猫,玩吉他,养鸟种花,在故宫里骑脚踏车,镜头捕捉到他们的性情与神奇双手。结果,这部只花150万人民币(约31万新元),穷嗖嗖的纪录片火了。

修复宫廷钟表的师傅王津淡定从容,花了八个月,让乾隆皇帝的铜镀金乡村音乐水法钟动了起来,刹那间时间复活。更多时候,那些耗费很多时间修复却没上弦的钟,只能静静躺在展示玻璃柜里,令师傅不免叹气苦笑“有点心疼”,“这些钟表本来须要动起来的,报时啊,装饰机关啊。”

对这些手艺人来说,一辈子可能只修复了那几件重点文物,再活几百年都不够用。

入镜头的不仅是唐代三彩马、辽金木雕佛像、康熙皇帝60大寿的32扇屏风、乾隆生母的金发塔、乾隆御稿箱、宫廷乐器——瑟、乾隆用过的黄花梨百宝嵌顶箱柜《番人进宝图》、乾隆生母80大寿的实景绘画《崇庆皇太后八旬万寿图》、隋代展子虔的《游春图》等稀世珍宝,更难得的是修复师日常工作与生活片段。

在人工智能科技先进的今天,观看这部纪录片,感觉回到遥远的从前,也感动于这种真正的工匠精神——“进宫”的“文物医生”择一事,终一生。

对这些手艺人来说,一辈子可能只修复了那几件重点文物,再活几百年都不够用。文物最需要耐性与时间来修复,镜头里很多师傅手不离活地接受采访,仿佛一分一秒都很珍贵,谈起修复点滴,肃然细心,文物的寿命远比修复者来得漫长。在修复者心中,文物有生命,值得尊重,他们让自己的每一笔,每一刀,每一次刷漆,赋予文物再次传播文化的价值。修复佛像的屈峰得出“文物其实跟人是一样的,中国古代人讲究格物,就是以自身来观物,又以物来观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