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部非叙事性的剧场文本,观者如果从叙事的角度切入诠释,将会碰到理解与感受的障碍。观者或许可尝试从概念的层面切入解读。
《爱因与斯坦》的演出概念本身就充斥着戏剧张力——昆曲与音乐剧,分别代表中国与西方的艺术/文化;爱因斯坦象征与艺术/文化成对比的科学,并分裂成一体两面的人物爱因与斯坦;停车场作为现代的空间概念,被布置成非正规的表演空间。避难阶段艺术总监刘晓义领导表演者田伟鸿与张军,以及黄泽晖(声音艺术与音乐创作)与林菀雯(灯光艺术)集体创作,在执行这些概念的对话时,碰撞出怎样的效果与意义?
中国昆曲与西方音乐剧,通过爱因斯坦(科学),会在停车场(现代)内,碰撞出什么戏剧效果(剧场)?
停车场被布置成宛若装置艺术的展厅,让观众与各种装置互动:交通锥播放着录音,或提供角度,供观者聆听与窥看;黄黑相间的警示线划分出的装置区域;水面如镜的一池浅水;一辆播放着科学理论英文录音的完好的汽车;一辆车头撞毁的破烂的汽车;墙壁上一幅科学方程式似的图表;一台破旧的钢琴;放置着发光耳机的高脚椅等等。
《爱因与斯坦》延续刘晓义这几年的作品特色——强调提问,引发观者思考。演出在刘晓义“这是一个通告”(This is an Announcement)的英语录音播放中展开,其中一句“这是一个问题”,以及场刊中《导演的话:给爱因斯坦的33个问题》,奠定了提问的基调。而提问的方式不限于问句,还包括演出希望让观者产生的各种问题意识。
2018华艺节,“避难阶段”剧团在滨海艺术中心地下停车场,呈献特定场域演出《爱因与斯坦》(Einstein in the Carpark)。
答案是相对论。
当然,刘晓义构思的创意与批判性,张军吟唱《懒画眉》时的穿透力,田伟鸿教爵士舞时的妩媚,破烂汽车的装置等等都充斥着戏剧张力,但是各种概念都被撑得过于单薄,在整体的串联上出现断层。
可惜的是,演出整体的能量(不只是表演,还包括导演的调度,声音灯光的设计等等)无法撑起停车场偌大的空间,缺乏足够的戏剧性吸引与维持观众的注意力。这也导致观众无法对演出产生更有意义或更有意思的问题意识,或更进一步探究问题的意欲,从有观众中途离场,以及他们的反应等可一窥全豹。
从概念层面切入解读
或许,演出的戏剧性在时间与空间上都太过涣散。观众自由走动,表演者神出鬼没,并没有带来更多自由与惊喜。观众仿佛无头苍蝇似的在停车场中徘徊,扇着折扇等待表演者一次次出场;表演者登场,观众一窝蜂尾随围观,表演者退场,他们也鸟兽散。观众霎那间也化身表演者,成为彼此观看的对象。到演出后段,观众越显得意兴阑珊。
戏剧性在时空的涣散
借着爱因斯坦的相对论,以及剧场时空的调度,《爱因与斯坦》试图引发观者对时间与空间,对置身时空中的人的过去、现在、未来,对人的存在与羁绊,产生更深刻的思考。观众在入场时拿到的观剧装备(收录演出文字文本的《这是一份翻译》,画出表演区域的停车场地图、例常的场刊,以及贴心提供的折扇和矿泉水),提供了一些解读的线索。
于是,观者在宛如现代迷宫的停车场空间内,在《爱因与斯坦》的时空旅行中,迷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