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言之,国阵在希盟政府中显得更为重要,而且能为自己在合作的谈判上争取到更多利益。在国阵也可以与国盟合作的情况下,希盟显得更需要国阵,所以国阵的地位也就不同。在此次大选沦为“小党”(国阵只有30席,排在第三;巫统只有27席,在所有单一政党中排名第五)的情况下,与希盟的合作,从更深层意义上,是可以挽救这个快要被消灭的党。这对巫统核心领袖再清楚不过。所以,即便基层以及“大部分”国阵议员反对,巫统的核心领袖知道这个选择绝对正确,只要排除一切压力,不论对个别党员还是基层,理性的劝说一定是占上风的,尽管党员在情感上非常难以接受。

巫统也许真的没有想到,他们竟落入小党的命运,选前和选举进行时的矛盾,已曝露出党内的不团结,结果这次还选成这副惨况,更是加深了党内彼此间的怨怼与指责。六个月后即是巫统党选,斗争将会更加白热化,这个党只会更弱,而非更强。到时党员出走到代表马来社会的“大党”那里,似乎是正常不过的事。亡党绝非危言耸听,只是时间的快慢。

为何说国阵——或真正说来是巫统——非常需要希盟?准确地说,其实不是需要希盟,而是不能与国盟合作,所以有人提出宁可两个都不要,扮演在野党也无所谓。那是因为不论是希盟或国盟,两个阵营都是不能合作的对象;但又为何不与国盟合作呢?因为在意识形态和政治斗争目标上,他们彼此似乎更为接近,与想法接近的合作,不就是合理的吗?

常言道:“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这句话似乎可以解释国阵和希盟合组联合政府以解决国会悬峙问题。但是,“联合次要敌人,打击主要敌人”,似乎更能说明这次破天荒的政治联盟。对熟悉马国政治的人而言,两个联盟长期对峙,彼此丑话说尽,水火不容是铁一般的事实,用“不共戴天”来形容彼此更不为过。但摆在眼前的事实是,国阵竟选择他们的“敌人”(“不要安华”“不要行动党”)而非与他们更为接近的“盟友”(曾经同为巫统的土团),只能说政治比我们想的更为简单:因为彼此都需要对方。

舆论界都认为希盟“人缘不好”,换句话说,在当下的政坛他们没有朋友,所以选战一开始他们都明白,不是大好就是大坏,只有自己单独拿下超过一半议席,才可能执政,这在其他的党那里似乎并非如此。因此,相对的,除了希盟,其他联盟党派可谓选得轻松,在知道“三分天下”的情况下,只要保持一定数量的议席(例如50席),基本上都有合作条件。

就不是。正是国阵与国盟在意识形态上高度重叠,彼此在大选时为竞争对手。换言之,正是选民转向支持了国盟,国阵才遭遇惨败;无疑,国盟这次胜出的选票,是从国阵手中争过来的。比起希盟这个与国阵意识形态对立的党派,国盟才是国阵真正意义上的敌人,抢走他们的马来选票。

(作者是台湾辅仁大学哲学系教授马来西亚专栏作家)

政治的动员须要诉诸情感,但政治领袖的决择与判断,理智最终是要战胜情感的。巫统或国阵的选择,也许更是一种“必然”,那是选举“意外”落败后的一种“必然”,选择与希盟合作是在党领袖救党的议程上的“必然”。政治充满了这种吊诡,巫统的危机却是寄望于它的宿敌来救,这似乎即是在说明政治存在的意义——政治即是敌我、竞合关系。

巫统也许真的没有想到,他们竟落入小党的命运,选前和选举进行时的矛盾,已曝露出党内的不团结,结果这次还选成这副惨况,更是加深了党内彼此间的怨怼与指责。六个月后即是巫统党选,斗争将会更加白热化,这个党只会更弱,而非更强。到时党员出走到代表马来社会的“大党”那里,似乎是正常不过的事。

但这次大选结果却落入一个困境:希盟没有到达单独执政的席次,国阵则变成落后于国盟,因而在排除与希盟合作的前提下,国阵不仅失去希盟以外的老大地位,甚至只能“被动”地去与国盟合作。这也就成了一个最关键的原因。在没有人要与希盟合作的情况下,这个原因反倒使国阵成了真正意义的“关键少数”,加入希盟和加入国盟之间,地位和价值绝对是不相同的。

这次选举结果,国阵和国盟都宣称自己是马来社会的代表,但选举的结果告诉了国阵,国盟己经取代他们了,正确地说,是“土著团结党”取代了“马来民族统一阵线”(简称巫统),成了捍卫马来人利益的代表。这时候若选择与土团党合作,作为他们手下败将的巫统,将永远只是老三(不要忘了伊斯兰党才是真正的老大,名副其实的国会第一大党)。屈居在伊党和土团党之下,国阵最终会落得被吞食的命运。国阵走到这一步,更将加速其命运的终结。所以清醒的党领袖,或者真正为巫统着想的人,选择与国盟合作即是选择亡党。

巫统的党领袖看清楚这一点,只要挺得过部分反对者的叫嚣以及基层的不满,与希盟的合作对他们而言,才是最明智的选择。而且,希盟在“没有朋友”的情况下,反而显得国阵存在的价值,“关键少数”恰当发挥,挺过一阵子,只要希盟知道他们的重要性,总可以为自己争取到更多的利益,以空间换取时间的方式来重整党,避免被土团党全盘吸纳。至少在目前看来,基于土团党才是他们的主要敌人这一判断,“联合次要敌人,反击主要敌人”不正是很清楚的政治逻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