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合乌敏岛计划(The Ubin Project)落实10周年,国家发展部长李智陞6月22日宣布小岛下个10年的发展规划,包括“甘榜屋修复计划”(Kampung House Restoration Programme)。乌敏岛计划涵盖五个方面,即保护生物多样性、教育和研究、永续设计和做法、自然休闲,以及社区、文化和历史。

今天,那些在周末到岛上骑脚踏车或郊游的人,绝不可能会想到,这个看来荒芜一片的小岛曾经有过数千岛民,并有多个聚居点,包括:黄梨山、咖啡山、山海、南丰园、头条港、二条港、三条港、北干那那、丹戎、炮台港、港脚(街场)等。从1950到1960年代,敏江学校的课室一度不敷应用,必须租用民宅和借用大伯公戏台来增加课室,戏台后还搭建了校长和一些教员的宿舍。

今天的乌敏岛,基本上就是个荒岛,未来10年的发展计划,基本上是过去10年的延续。6月23日的《联合早报》报道:“多年前,政府曾有意在乌敏岛兴建地铁,并且在仄爪哇湿地填海造地,引起许多公众关注。”也许,当年把岛上所剩不多的民居都赶迁了,就是和这个计划有关。无论如何,政府后来改变想法。记得当年经过环保组织和民众的反应,政府不仅放弃原来填海的计划,还转而刻意保留湿地,增建供人游览的设施。那是一个很大的思维转变。

所谓石岛,就是乌敏岛的别名,得自岛上一度盛产花岗岩,采石工厂密布;而敏江者,指的则是岛上唯一的华文小学敏江学校,是一所公立学校,是前辈岛民合力筹建的民办学府。因此,岛上的华人子弟几乎都是从这所学校毕业出来的。

过去10年里,当局侧重保护生物多样性,建立乌敏岛之友网络,和社区合作,修复一些甘榜屋等。未来计划包括在岛上种植150多个本土品种、约4500棵树,把斑点树蛙带到该岛繁殖,进行红树林深入调查研究,以及修复多一些甘榜屋等。

(作者是前新闻工作者、前国会议员)

坦白说,“乌敏岛计划”的启动给人的感觉是来得太迟,已无法追回这部分失去的历史。甘榜屋其实只是昔日乌敏岛民居旧貌全豹之一斑,因为岛上居民其实以华人为主,早期以亚答屋居多;后来居民生活水平稍有提高,就逐渐改成锌板屋,只有极少数马来居民居住在甘榜屋或浮脚楼。当时,敏江学校的瓦屋顶,就算是最先进的建筑了。

作为曾经的岛民,偶尔故地重游,总是心潮澎湃,感叹乌敏岛的前世已经被历史所掩埋。2018年,一群前岛民有感于在岛上数十年的生活印记逐渐随时光流逝,必须及时留下一些还能捕捉到的记忆碎片,于是合力出版了一册《情牵石岛 心系敏江》,内容颇为丰富,算得上是情(图)文并茂,对乌敏岛一无所知的年轻新加坡人而言,实有很好的参考价值。不过这毕竟只是业余者合力拼凑的成果,并不专业。

报道引述李智陞的话说:“因为这些过往的包袱,所以一些人原先希望政府不要干扰乌敏岛。不过文化和自然爱好者认为,若放任不管,当村民一一离开后,乌敏岛就会慢慢荒废,像那些年久失修的空置甘榜屋一样。”其实,村民早就离去殆尽了。今天的乌敏岛,除了外展学校,也没有其他什么设施,曾经有机构在那里开发度假屋,但没有成功,留下一片空屋。其余就是森林了。

那也是大事开采岛上花岗岩石矿的年代,巨型的碎石机每天早上7时多开始就吼叫不停,直到下午5时,近午和傍晚时分,石厂就会传出炸石的轰隆声。岛民很多就靠在石厂工作为生。很多年轻人因为家里贫寒,小学毕业后就辍学到石厂打工,帮补家计,因而失去了升学机会,由此也埋没很多人才。后来渐渐有越来越多的学生,有机会得到助学金到本岛读中学,和本岛的樟宜一带来往也日渐频密,带动渡船业的发展,不少岛民也投入这一行业。乌敏岛的花岗岩开采历史悠久,可以追溯到1856年。据说莱佛士灯塔所用的填海大石块,就是来自此岛。

但这也是新加坡仅剩的一个较具规模、有待开发的小岛;德光岛早已划为军事用途。有商家曾经想过,要在乌敏岛建高尔夫球场,有人认为那里应该发展其他旅游观光事业,有人则认为可以兴建组屋……在寸土如金的新加坡,这块仅剩的外岛处女地,到底未来应充作什么用途?确实必须仔细思量,好好计划。

在那段努力发展经济和城市化的日子里,有谁会想到保留乌敏岛的文化遗产?如果是在今天,至少敏江学校的校舍就可以完整保留下来,或许还可以摇身一变,成为一座岛史博物馆。一间间的课室可以重现过往岛上的各种人文景致,包括石厂、虾池、奎笼、胶园、果园、菜园、鱼塘、鸡寮、猪寮、一年一度的大伯公诞和地方戏剧表演、商店、民居、甘榜、教育等等。这是新加坡历史珍贵的一部分,可惜都已淹没了。

乌敏岛原貌之不可寻,如同新加坡本岛许多旧时村落和甘榜的消失一样,都只留下一鳞半爪,没有系统的遗产保留计划。与乌敏岛近邻的德光岛也是如此。在一心一意摧枯拉朽为百姓建屋的年代,环保组织之类的民间团体也还没有出现,不像后来的咖啡山坟场,因为受修路计划影响,马上就引起诸多的反应。

乌敏岛最繁盛时期人口有2000多,因此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仍是政党在选战中不敢忽视的选民。每逢大选,各政党都会派人到岛上拉票和四处(包括在椰树的树干上)张贴标语海报,行动党、社阵、独立人士都有。1990年代,政府决定关闭岛上所有石厂,岛民也逐渐外移至新加坡本岛,乌敏岛的繁华随之凋谢。最后,政府又决定动迁剩余的岛民,把他们留下的民居悉数拆除掩埋。几十年过去了,小岛逐渐变成野猪和野鸡的森林天堂。岛上开采石矿留下了几个深可百米的大坑洞,日久积水成湖,就是现在访客在岛上所看到的矿湖。曾经兴盛一时的敏江学校校舍,经过多年空置腐蚀,也终于被拆除。这些都只留在今天还健在的一些前岛民的记忆里。

不过,此时此刻,赶快努力抢救,应该还能找到一些珍贵“遗产”。否则的话,新加坡历史就会留下许多无法填补的空白。像乌敏岛这样独特的历史,如果不加抢救整理,只是留下几间甘榜屋点缀点缀,那是很令人遗憾的事。

此时此刻,赶快努力抢救,应该还能找到一些珍贵“遗产”。否则的话,新加坡历史就会留下许多无法填补的空白。像乌敏岛这样独特的历史,如果不加抢救整理,只是留下几间甘榜屋点缀点缀,那是很令人遗憾的事。